“搜查?”何曉惠放下茶杯,發(fā)出一聲清脆的輕響,她抬起眼,目光銳利如刀,掃過在場幾人,“我天機堂立世百年,靠的是信義二字,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諸位今日憑幾句謠言便要搜我山莊,將我天機堂顏面置于何地?將朝廷法度置于何地?!”
她語氣不重,卻自有一股不容侵犯的威嚴。那幾個代表被她目光一掃,竟有些心虛氣短。
烈擎蒼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亂響:“何曉惠!你休要拿朝廷壓人!江湖事江湖了!今日你若不給我們一個交代,就別怪我們不講情面!”
“交代?”何曉惠冷笑一聲,“我天機堂行事,何須向爾等交代!烈?guī)椭鳎憬袢諑藦婈J我山莊地界,口出狂言,是真當我天機堂無人了嗎?”
話音未落,迎客軒外,數(shù)十名天機堂精銳弟子無聲現(xiàn)身,手持勁弩,腰佩利刃,目光冷峻地將軒閣圍住,殺氣凜然。同時,山莊各處隱約傳來機括轉動、重物移動的沉悶聲響,仿佛一頭沉睡的巨獸正在蘇醒。
烈擎蒼等人臉色頓變。他們沒想到何曉惠態(tài)度如此強硬,更沒想到天機山莊的防御反應如此迅速可怕。
那山羊胡老者連忙打圓場:“何堂主息怒,烈?guī)椭饕彩且粫r情急。只是……李相夷重現(xiàn)江湖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貴莊又恰好在這時閉門不出,難免惹人猜疑。為了平息眾議,何堂主是否……至少讓李蓮花李先生出來一見?若他并非李相夷,也好當面澄清,堵住悠悠眾口。”
圖窮匕見。他們的最終目標,還是逼李蓮花現(xiàn)身。
何曉惠心中冷笑,面上卻露出幾分恰到好處的無奈與憤懣:“李先生乃我山莊客卿,并非囚犯,豈是你們說見就見的?他日前外出采藥,不慎感染風寒,正在靜養(yǎng),不便見客?!?/p>
“染?。空媸乔砂?!”烈擎蒼嗤笑。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氣氛劍拔弩張之際,一個清朗平和的聲音,自迎客軒外悠然傳來:
“何堂主,既然諸位江湖朋友如此想見在下,抱病一見,也無不可?!?/p>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身著素白長衫,面容清癯,氣質淡泊如蓮的男子,緩步從廊下走來。他臉色確實帶著幾分病態(tài)的蒼白,腳步也有些虛浮,不時掩唇低咳兩聲,正是易容后的李蓮花。
他走到軒內,對著何曉惠微微頷首,然后目光平靜地掃過烈擎蒼等人,最后落在那山羊胡老者身上,嘴角勾起一抹虛弱的笑意:
“在下李蓮花,不知諸位興師動眾,要見我這個山野郎中,所為何事?”
李蓮花的出現(xiàn),如同冰水潑入滾油,迎客軒內的氣氛瞬間炸開。
烈擎蒼猛地站起身,銅鈴般的眼睛死死盯住李蓮花,仿佛要將他從里到外看個通透。其余幾人也是神色驟變,驚疑、審視、忌憚,種種情緒在他們臉上閃過。
那山羊胡老者,姚家代表,瞇著眼睛,干笑兩聲:“李先生?呵呵,好一個李蓮花!當真……久仰了!”他刻意加重了“久仰”二字,意味不言自明。
李蓮花仿佛沒聽出他話中的機鋒,只是又低咳了兩聲,聲音帶著些許沙?。骸安桓耶?。在下不過一介游醫(yī),當不起諸位如此掛念?!彼抗馓谷坏乜粗娙耍胺讲怕犅?,諸位似乎對在下的身份有些誤會?”
烈擎蒼按捺不住,厲聲道:“李蓮花!你休要再裝模作樣!天下誰人不知,你就是十年前本該毒發(fā)身亡的李相夷!你假死隱匿,如今又勾結方多病,攪亂江湖,究竟意欲何為?!”
這一聲質問,如同驚雷,在軒內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