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大胤王朝末年,中原宋國與北境草原部落紛爭不斷,邊境線戰(zhàn)火頻燃,民不聊生。為求一方安寧,草原大汗力排眾議,決定與宋國止戈和親,將自己最疼愛的女兒——薇爾娜公主,遠嫁至千里之外的宋國都城。
此一去,山高水遠,不知歸期;此一去,深宮似海,前途未卜。草原的風,將送別她的身影;而宋國的宮墻,正等待著這位來自遠方的異族公主。
氈房內(nèi),酥油茶的熱氣氤氳了空氣,卻暖不了離人的心房。
薇爾娜跪在地上,雙手接過父親——草原大汗遞來的那杯酒。老人的手掌粗糙而溫暖,布滿了常年握刀和騎馬留下的厚繭,此刻卻微微有些顫抖。
"我的小雄鷹,"大汗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他看著眼前這個從小在草原上騎馬射箭、笑聲比陽光還燦爛的女兒,眼中滿是不舍與擔憂,"此去宋國,不比草原自在。凡事多忍,凡事多思,保全自己,才能為我們草原的子民謀求福祉。"
薇爾娜仰頭將烈酒一飲而盡,辛辣的液體灼燒著喉嚨,也堵住了即將溢出的哽咽。她重重地磕了三個頭,額頭觸碰到氈房的地毯,帶著草原特有的泥土氣息。
"阿爸放心,"她抬起頭,眼中雖有淚光,卻依舊閃爍著草原兒女特有的堅韌,"女兒定不辱使命,待我消息,定讓草原與宋國,共享太平。"
大汗扶起她,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
氈房外,天色已蒙蒙亮。草原的風帶著清晨的涼意,吹拂著薇爾娜的發(fā)辮。送親的隊伍早已集結(jié)完畢,牛羊與馬匹的嘶鳴交織在一起,空氣中彌漫著離愁別緒。
她的兄長巴特爾,那個在草原上以勇猛著稱的漢子,此刻卻紅了眼眶。他走上前,將一把精致的短刀塞進薇爾娜手中:"妹妹,這是阿爸親手為你打造的,帶著它。若有人敢欺負你,就像在草原上一樣,不要怕!"
薇爾娜接過短刀,刀柄上熟悉的紋路讓她心中一暖。她用力點頭:"哥,我知道了。你也要照顧好自己和阿爸阿媽。"
旁邊的妹妹薩仁撲進她懷里,哭得像個淚人:"姐姐,你一定要早點回來!我還想跟你一起去湖邊看天鵝,一起賽馬呢!"
"傻丫頭,"薇爾娜輕輕拍著妹妹的背,聲音也有些哽咽,"會的,姐姐一定會回來的。你要好好學騎馬,等姐姐回來,我們再一決高下。"
她一一擁抱了前來送別的親人,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這片生她養(yǎng)她的草原。遼闊的藍天,潔白的云朵,奔騰的駿馬,還有那熟悉的氈房和牛羊……這一切,都將成為她心中最珍貴的記憶。
翻身上馬,薇爾娜勒住韁繩,最后回望了一眼站在氈房前的親人。他們的身影在晨霧中漸漸模糊。她深吸一口氣,將心中的不舍與眷戀壓下,調(diào)轉(zhuǎn)馬頭,朝著南方——宋國的方向,毅然決然地出發(fā)。
草原的風在她耳邊呼嘯,仿佛在為她送別,也仿佛在低語著前路的未知。
迎親的隊伍行至宋國都城外的十里長亭。
按照禮儀,薇爾娜需要在此換乘宋國的馬車。她翻身下馬,動作干凈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那身草原皮袍在一眾身著華服的宋國人中間,顯得格外醒目,卻也襯得她身姿挺拔,別有一番異域風情。
就在這時,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
為首的是一名錦衣玉帶的年輕男子。他騎在一匹神駿的白馬上,面容俊美無儔,眉眼間卻覆著一層化不開的冰霜。周身散發(fā)著生人勿近的清冷氣息,仿佛周遭的熱鬧都與他無關(guān)。
不用問,薇爾娜也猜到了他的身份——宋國三皇子,宋鶴。她的未婚夫。
宋鶴勒住馬,目光淡淡地掃過薇爾娜,沒有半分溫度,也沒有一絲驚艷,仿佛只是在看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物品。他甚至沒有下馬,只是居高臨下地開口,聲音如同碎冰相撞:"草原公主?一路辛苦。"
他的語氣平淡得像在談論天氣,聽不出任何情緒。
薇爾娜心中微微一沉。她抬起頭,迎上宋鶴的目光,沒有絲毫怯意。那雙眼清澈明亮,帶著草原兒女特有的坦蕩與驕傲。她微微頷首,用帶著一絲草原腔調(diào)的中原話回應:"有勞三皇子親自相迎。薇爾娜,見過殿下。"
她的聲音清脆,不卑不亢。
四目相對,一個冷若冰霜,一個傲若寒梅??諝庵兴坪跤袩o形的氣流在碰撞。沒有人說話,只有風吹過旌旗的獵獵聲,和遠處隱約的鳥鳴。
這場初見,沒有溫情脈脈,只有一片刺骨的寒意。薇爾娜心中了然,她在宋國的路,恐怕比想象中還要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