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家灑滿陽光,空氣中彌漫著新家具和油漆淡淡的味道。希宇坐在鋪著柔軟墊子的飄窗上,懷里抱著可可給他新買的毛絨玩具,安靜地看著窗外枝頭上跳躍的麻雀。他的臉色比剛出院時紅潤了些,眼神也不再總是驚惶,但可可卻能敏銳地捕捉到,在那片逐漸平靜的湖面下,潛藏著一絲更深沉的、難以名狀的渴望。
那是一種對血緣親情的本能向往。
他會長時間地看著可可手機里存著的、僅有的幾張他幼時與母親的合影(是從社區(qū)老鄰居那里輾轉(zhuǎn)找到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觸摸屏幕上母親模糊的笑容,眼神里是濃得化不開的眷戀和失落。有時夜里,他會夢見姥姥姥爺給他做的小木馬,醒來后含著淚,含糊地問可可:“姐姐……姥姥……姥爺……什么時候來看希宇?”
每當這時,可可的心就像被針扎一樣疼。她早已通過警隊的資源查過,希宇的姥姥姥爺在他母親去世后沒幾年,就因為悲痛和年邁相繼離世了。那個渣男父親刻意切斷了他與母親家族的所有聯(lián)系,讓他在失去母親后,又徹底失去了來自母系的溫暖。
希宇還不知道這個殘酷的真相。可可不敢告訴他,怕這沉重的打擊會再次摧毀他剛剛有所起色的心理狀態(tài)。
但是,他內(nèi)心對親情的空洞,必須被填補。
可可看著希宇望著窗外孤單的背影,一個念頭如同破土的春芽,越來越清晰、堅定——她要給希宇一個家,一個法律承認的、有著最親密紐帶的家。她要成為他名正言順的親人,用婚姻的契約,將他牢牢地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讓他從此不再是無根的浮萍。
這個決定并非一時沖動。她清楚地知道,這意味著她將把未來的人生與這個心智永遠停留在孩童階段、需要終身照料的青年徹底綁定。這意味著責任、犧牲,以及可能來自外界的不解甚至非議。
但她回想起前世作為小花時,希宇給予的短暫溫暖;回想起今生重逢后,他全然的依賴和信任;回想起他承受的苦難和那雙清澈卻盛滿傷痛的眼睛……所有的猶豫都煙消云散。
她愛他。
這種愛,超越了同情,超越了愧疚,甚至超越了尋常的男女之情。它是一種融合了守護、憐惜、報恩和深刻羈絆的復雜情感,是靈魂層面的認領(lǐng)。
一天傍晚,可可陪著希宇在陽臺上看日落。橘紅色的暖光籠罩著兩人,氣氛寧靜而溫馨。希宇靠在可可身上,玩著她毛茸茸的尾巴尖,臉上帶著恬靜的笑意。
可可深吸一口氣,轉(zhuǎn)過身,雙手輕輕捧住希宇的臉,讓他正視著自己。她的眼神溫柔而莊重,如同許下一個最重要的誓言。
“希宇,”她的聲音很輕,卻異常清晰,“姐姐想永遠和你在一起,就像爸爸和媽媽那樣,組成一個家。你愿意……和姐姐結(jié)婚嗎?”
希宇眨了眨眼睛,似乎不太理解“結(jié)婚”這個詞的全部含義。但他能感受到可可語氣里的認真和愛意,能看到她眼中閃爍的、比晚霞還要溫暖的光芒。他本能地知道,這是“永遠不分開”的意思。
他歪著頭想了一會兒,然后用力地點了點頭,臉上綻放出一個純粹而燦爛的笑容,伸出雙手摟住了可可的脖子,用稚嫩的聲音響亮地回答:
“愿意!希宇要和姐姐永遠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沒有鉆戒,沒有鮮花,沒有隆重的儀式。只有夕陽的余暉作證,和兩個緊緊相擁的靈魂。
可可緊緊回抱著他,眼眶濕潤,心里卻充滿了前所未有的踏實和平靜。
法律程序可能會復雜,需要考慮到希宇的心智狀況,可能需要法院的特殊許可。但她有信心去面對和解決。
從此以后,她不僅是他的守護者、監(jiān)護人,還將是他法律上的妻子,他最親密無間的家人。她會用這個新的身份,為他撐起一片沒有陰霾的天空,將他童年缺失的所有溫暖和安全感,加倍補償給他。
親情缺失的空洞,將由她以愛為線,一針一線,細細縫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