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然是處理掉...
錯誤就要被糾正...
高途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這一刻被抽干!一股滅頂?shù)谋浜蛣⊥磸男呐K炸開,瞬間蔓延至四肢百骸。他幾乎是本能地、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將微微顫抖的手護在了身前。
一個無聲而又絕望的保護姿態(tài)。
“也許...”高途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破碎得如同風(fēng)中殘燭,做著徒勞的、最后的辯解,“也許那個Omega...是有苦衷的...有難以啟齒的原因...才沒能及時告知...”
他在為那個不存在的“Omega”,也在為渺茫如塵的自己,祈求沈文瑯哪怕一絲絲的憐憫。
“高途!!”沈文瑯猛地拍案而起,他高大的身影帶著駭人的壓迫感逼近,聲音因暴怒而拔高,充滿了難以置信的荒謬感和被嚴(yán)重冒犯的戾氣,
“你今天是吃錯了藥還是被什么臟東西附體了?總是omega,omega的,你惡不惡心??!一個Beta!對Omega的事情這么上心?”
窗外的陽光突然變得無比刺眼,高途的視線開始劇烈地模糊、晃動,眼前沈文瑯的面容扭曲變形。
林醫(yī)生的警告與沈文瑯的冷酷反復(fù)在高途腦海中回蕩。
這些話與耳中的轟鳴交織在一起,震得高途幾乎穩(wěn)不住身形,也講沈文瑯后續(xù)的話徹底淹沒,低著頭,高途的手?jǐn)€成拳頭漸漸握緊。
“您剛剛說的話,是違反《ABO平權(quán)協(xié)議》的相關(guān)規(guī)定的,請沈總不要總是說一些侮辱omega的話!”
這是高途十年來頭一回,用這樣的語氣跟他講話,沈文瑯不由得一怔,隨即想到了那個從未謀面、只存在于他人轉(zhuǎn)述中的高途的omega伴侶。
高途這是為自己的omega打抱不平呢。
那個呆子,簡直就是“老好人”三個字的活體注解!公司里那些滑頭,哪個不是看準(zhǔn)了他心腸軟得像塊新烤的棉花糖?稍微裝裝可憐、訴訴苦,高途眉頭一皺,眼神一軟,轉(zhuǎn)頭就能顛顛兒地跑來自己跟前,笨拙地替人求情。
多少次了?沈文瑯覺得高途都快成了公司某些蛀蟲的專屬“爛攤子終極處理器”。就是吃定了高途這副毫無防備、任人拿捏的性子,才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肆無忌憚地捅婁子。
整個公司,大概連前臺新來的實習(xí)生都能看出那些人的把戲,偏偏高途這個當(dāng)事人,像活在真空罩里,渾然不覺,還樂此不疲地幫人收拾殘局,仿佛那是什么天經(jīng)地義的責(zé)任。
那個Omega,怕不是也精準(zhǔn)地捏住了高途這根致命的軟肋吧? 沈文瑯的思緒如同毒藤般瘋狂滋長。
一個需要接盤的的Omega,在茫茫人海里精準(zhǔn)地釣到了高途這條最傻、最容易被牽著鼻子走的“大魚”。
多么劃算的買賣!找個好人頂了這口黑鍋,后半生就有了著落。高途那種濫好人,別說懷疑,恐怕連問都不會多問一句,就會傻乎乎的扛起所有責(zé)任!
一股尖銳的酸澀猛地刺穿了憤怒,像淬了毒的針扎在心口。
十年!整整十年!高途就像他沈文瑯最沉默的影子,最忠實的尾巴,幾乎寸步不離。他的時間、精力,哪一分哪一秒不是耗在自己身邊,耗在這偌大的公司里?他沈文瑯才是那個理所當(dāng)然占據(jù)高途所有視線和時間的人!
這個該死的Omega,是從哪個犄角旮旯里鉆出來的?又是用了什么見不得光的手段,在什么時候、什么地點,悄無聲息地就把高途這個笨蛋給“辦”了?
沈文瑯的指關(guān)節(jié)因為用力攥緊而泛白。他眼前仿佛出現(xiàn)了高途對著那個模糊的Omega身影露出那種熟悉的、毫無保留的溫和笑容。
那笑容本該只對著自己,或者至少,只為了公司的事務(wù)!一種被侵犯了所有物的暴怒混雜著難以言喻的、被排除在外的醋意,狠狠灼燒著沈文瑯的神經(jīng)。
一個來歷不明的Omega,就這么輕易地、卑鄙地,把他最重要的“所有物”給偷走了?這念頭讓沈文瑯的胸腔悶得幾乎要炸開。
這股嫉妒的火越燒越旺,燒到最后讓沈文瑯口不擇言,如同毒蛇的獠牙,突然刺破那層轟鳴,無比清晰地鉆進高途的耳朵里,
“收起你那些廉價又無謂的同情心!怎么,你還想要為了一個omega去告我?。吭僮屛衣牭揭痪溥@種廢話,你就給我永遠消失!”
沈文瑯的話讓高途僵立在原地,感覺胸腔里那顆早已千瘡百孔、卻仍為沈文瑯跳動的心,在這一刻,徹底碎成了齏粉,隨即被那陣裹挾著厭惡的寒風(fēng)卷得無影無蹤。
所有的希望,所有的幻想,所有關(guān)于“也許他會不一樣”的卑微奢望,都在沈文瑯那淬毒的言語和冰冷的背影中,灰飛煙滅,連一絲灰燼都沒有留下。
坦白?
他怎么可能坦白?
他怎么能讓沈文瑯知道,自己就是那個“處心積慮偽裝身份”、“令人作嘔到極點”的骯臟Omega?而且,還有了一個他口中“應(yīng)該被糾正”的“錯誤”?
沈文瑯的那個眼神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如果知道真相,他絕對會毫不猶豫地糾正這些錯誤,然后再用最徹底的方式將自己從他的世界里移除,像清理掉一塊礙眼的污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