階梯盡頭的拱門泛著幽藍微光，林淺的手指剛觸到冰冷金屬表面，蛇形紋身突然劇烈跳動。她倒吸一口冷氣，掌心滲出薄汗。空氣中松節(jié)油與鐵銹混合的氣息愈發(fā)濃重，仿佛有無數細密觸須順著鼻腔鉆入肺葉。
畫廊穹頂傳來齒輪轉動聲，所有畫框齊刷刷轉向入口處。童年自畫像的眼睛部位滲出暗紅顏料，在畫布上蜿蜒成蛇信形狀。林淺下意識后退半步，鞋跟撞到地面金屬板發(fā)出脆響。那聲音像觸發(fā)了某種機關，四周畫作開始緩緩旋轉，畫布背面露出密密麻麻的日期標記——全是她的生日。
“十二歲……”她喃喃自語，視線被角落一幅油畫吸引。畫中是季沉蹲下來替她系鞋帶的場景，但手腕處隱約浮現的蛇形刺青讓畫面透著詭異。指尖剛碰到畫框，一股灼熱感順著手臂竄上脊背。她猛地縮手，畫布右下角突然浮現出血字：“第7次記憶覆蓋完成”。
頭頂的神經網絡投影忽明忽暗，林淺轉身沖向最近的鏡墻。玻璃表面卻映不出她的身影，只有無數個穿著白大褂的身影在虛空中穿梭。某個瞬間，她似乎看到母親站在人群最后方，可那人的眼神太過冷靜，與記憶中那個溫柔擦拭她淚痕的女人判若兩人。
散落的病歷殘片從腳邊掠過，林淺彎腰拾起一張泛黃紙片。季沉的簽名赫然在目，下方打印著《認知重構協議》字樣。另一張殘片上是蘇晚柔的腦波監(jiān)測圖，曲線波動與她腕間蛇紋的震顫頻率完全一致。
“這不可能……”她攥緊紙片，指甲掐進掌心。通風口飄來童年錄音：“媽媽說只有忘記才能活下去?！甭暭y鑒定顯示與七歲時的自己完全吻合。記憶碎片突然翻涌——消毒水味彌漫的實驗室、冰涼的操作臺、還有季沉含著淚水說“對不起”的臉。
畫廊地面開始震動，所有畫作集體剝落。墻體內部鑲嵌的監(jiān)控探頭緩緩轉動，對準她的位置。林淺踉蹌后退，撞上擺放日記本的展臺。翻開扉頁，熟悉的字跡寫著：“請求清除關于母親之死的記憶，選擇相信季?！?/p>
“不！”她將日記本摔向墻壁，卻見封底夾層滑落一張照片。畫面中穿著實驗服的自己正在操作記憶讀取儀，而顯示屏上赫然是顧沉舟的臉。照片背面用紅筆潦草地寫著：“他才是觀察者。”
門外傳來腳步聲，白大褂女人的半張臉貼在玻璃上。那容貌與母親有七分相似，眼角卻多了道疤痕。林淺的蛇紋蔓延至脖頸，形成淡金色光膜?？諝庵许懫痣娮雍铣梢簦骸皻g迎回來，林博士?！?/p>
[未完待續(xù)]林淺的指尖還殘留著灼燒感，她盯著地上散落的照片。顧沉舟的臉在昏暗光線里泛著青灰，像是從某個舊夢里撕下來的殘片。
通風口又飄來一段話：“你真的想找回真相嗎？”
聲音很輕，像母親哄她入睡時的耳語?？涩F在聽起來，卻像是某種警告。
門外腳步聲越來越近。
她抓起照片塞進口袋，轉身沖向最近的畫架。一幅巨大的油畫擋住了去路，畫面是她躺在病床上沉睡的樣子，床邊站著三個熟悉的身影：季沉、蘇晚柔……還有她自己。
畫中“林淺”正低頭看著床上的自己，嘴角微微上揚。
那笑容不屬于她。
身后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白大褂女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外。林淺沒有回頭，她盯著畫布上的“自己”，突然發(fā)現那雙眼睛——和鏡子里一樣，空無一物。
腳步聲停了。
取而代之的是儀器啟動的嗡鳴，低沉震動從地底傳來。整座畫廊仿佛活了過來，墻壁開始緩緩移動，畫作一一脫落，露出后面的金屬板。
一道門在她面前無聲滑開。
里面漆黑一片，只有中央一盞燈亮著。燈下擺著一張操作臺，屏幕上閃爍著數據流。林淺走近幾步，看到屏幕上赫然顯示著自己的腦波圖譜。
與蘇晚柔的那份完全一致。
她伸出手，指尖剛觸到鍵盤，屏幕突然亮起一行紅字：
【記憶覆蓋協議·最終確認】? 【目標身份替換：進行中】? 【剩余時間：00:04:37】
“不……”
她猛地縮回手，身后傳來沉重的腳步聲。不是一個人，是多個。
林淺轉身沖出房間，走廊盡頭的燈光忽明忽暗。她能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在追她，就在背后，一步之遙。
她跑過一排排畫架，那些掉落的畫作在她腳下發(fā)出碎裂的聲響?？諝庵需F銹味愈發(fā)濃重，像是血的味道。
前方出現一道熟悉的身影。
“季沉！”她喊。
那人緩緩轉過身。
不是季沉。
他的臉上戴著一張面具，正是她在鏡子里看到的那個“自己”。面具下的眼睛，冰冷得不像人類。
“你不該來這里?！彼f。
林淺后退一步，腳下一滑，摔倒在地。她的手撐在地上，摸到了什么東西。
是一支注射器。
針管里裝著淡藍色液體，在微光下泛著奇異的光澤。
“這是……”
身后傳來腳步聲逼近。
她翻身爬起，握緊注射器，朝那人沖過去。
“告訴我，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男人站在原地，不動如山。
林淺舉起注射器，卻在最后一刻被他抓住手腕。
“你已經知道答案了。”他低聲說，“只是你還不敢承認?！?/p>
她咬緊牙關，猛地將注射器扎進他的手臂。
藍光順著針管流入血管。
男人瞳孔驟然收縮，身體劇烈顫抖。面具從臉上滑落，露出一張陌生的臉。
他驚恐地看著林淺。
“你是……林博士？！”
林淺愣住。
男人的身體開始抽搐，嘴里吐出斷斷續(xù)續(xù)的話語：“他們……要來了……快逃……”
他倒下了。
林淺喘著粗氣，心跳如雷。她低頭看著手里的空注射器，忽然意識到一件事——剛才那一針，原本是為她準備的。
身后傳來更密集的腳步聲。
她轉身就跑，耳邊回蕩著那個男人臨死前的最后一句話：
“別相信任何人，包括你自己?！?/p>
走廊盡頭的出口就在眼前。
可她剛邁出一步，腳下的地板突然塌陷。
她整個人墜入黑暗。
最后一秒，她聽到頭頂傳來電子合成音：
“歡迎回來，林博士?！?/p>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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