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霧如同輕紗,籠罩著青陽城。這座位于東域邊緣的小城,在玄滄界浩瀚的版圖上,不過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卻自有其熱鬧與紛爭。
城東的林家府邸,占地頗廣,青磚黛瓦在晨光中泛著古樸的光澤。演武場上,早已聚集了數(shù)十名林家子弟,他們身著統(tǒng)一的青色勁裝,正隨著教頭的口令,一招一式地演練著林家基礎拳法“裂石拳”。拳風呼嘯,玄氣在體內(nèi)流轉時發(fā)出的輕微嗡鳴,交織成一曲屬于青春與力量的樂章。
演武場的角落里,一個身影顯得格外突兀。
林辰穿著一件洗得發(fā)白的舊勁裝,身形略顯單薄,與周圍那些氣血方剛、玄氣充盈的族弟們相比,他的動作遲緩而無力,每一拳打出,都像是耗盡了全身力氣,卻連一絲像樣的拳風都帶不起來。
“嘿,看那不是我們林家的‘天才’二少爺嗎?怎么還在練這淬體境的基礎拳?”一個略帶戲謔的聲音響起,說話的是林家族長的侄子林浩,年紀與林辰相仿,已是聚氣初期的修為,此刻正帶著幾個跟班,一臉嘲弄地看著林辰。
三年前,林辰曾是青陽城最耀眼的天才,十歲淬體巔峰,十二歲突破聚氣境,十四歲便達到聚氣中期,被譽為林家百年不遇的希望??删驮谌昵暗囊淮蚊鼐程诫U中,他遭遇意外,玄氣修為不進反退,一路跌回淬體巔峰,且無論如何苦修,都再難寸進,昔日的天才之名,如今成了最大的笑柄。
林辰像是沒有聽到林浩的嘲諷,依舊專注地揮動著拳頭。汗水順著他的臉頰滑落,滴在干燥的地面上,瞬間被吸收,只留下一小片深色的印記。他的眼神深邃而堅定,仿佛這演武場上的喧囂與嘲弄,都與他無關。
“林浩,別太過分了。”一個清脆的女聲響起,只見一名身著淡紫衣裙的少女快步走來,她肌膚勝雪,眉目如畫,正是林辰的堂姐林月,聚氣中期修為,在年輕一輩中頗有名望。
林浩撇了撇嘴,顯然有些忌憚林月,卻還是不甘示弱地哼了一聲:“我說的難道不是事實嗎?一個連聚氣境都達不到的廢物,占著二少爺?shù)拿^,簡直是丟我們林家的臉?!?/p>
“你!”林月氣得臉色微紅,正欲反駁,卻被林辰拉住了。
“堂姐,不必與他爭執(zhí)?!绷殖降穆曇羝届o,聽不出絲毫情緒,“他說的,或許是對的?!?/p>
“阿辰,你……”林月看著林辰落寞的背影,心中一陣心疼。她知道,這三年來,林辰承受了多少壓力和白眼,可他從未在外人面前表露過半分軟弱。
林浩見林辰示弱,更加得意,嗤笑道:“算你還有點自知之明。再過一個月,就是家族大比了,到時候,我看你還有什么臉面留在林家。”說完,他帶著跟班揚長而去,留下一串刺耳的笑聲。
演武場上的其他子弟,也大多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林辰,有同情,有鄙夷,有漠然。林辰卻仿佛毫無所覺,依舊一遍又一遍地演練著裂石拳。
他知道,林浩說的是實話。家族大比,是林家檢驗年輕一輩修為的重要場合,按照規(guī)矩,凡是年滿十六歲的子弟,若達不到聚氣境,便會被剝奪核心子弟的身份,逐出內(nèi)院,甚至可能被派往家族的產(chǎn)業(yè),終生與修煉無緣。
而他,下個月就滿十九歲了。
“阿辰,別理他們,你的天賦只是暫時被壓制了,總有一天會恢復的?!绷衷伦叩搅殖缴磉?,輕聲安慰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
林辰停下動作,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對林月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我知道,堂姐,謝謝你?!?/p>
他心中清楚,自己的情況并非簡單的修為倒退。三年前在秘境中,他并非遭遇意外,而是誤入一處上古遺跡,被一股神秘的力量侵入體內(nèi)。那股力量霸道而詭異,不僅摧毀了他辛苦修煉的玄氣經(jīng)脈,還在他的丹田深處留下了一個難以察覺的灰色氣團,正是這個氣團,不斷吞噬著他苦修而來的玄氣,讓他始終無法突破淬體境。
這三年來,他嘗試了無數(shù)方法,求醫(yī)問藥,翻閱古籍,甚至冒險去獵殺妖獸取其內(nèi)丹輔助修煉,卻都毫無用處。那灰色氣團如同跗骨之蛆,無論他吸收多少玄氣,都會被其悄無聲息地吞噬。
若不是心中那股不甘和對真相的執(zhí)著,或許他早已放棄。
“對了,阿辰,父親讓你去前廳一趟,好像有要事找你?!绷衷孪袷峭蝗幌肫鹆耸裁矗_口說道。
林辰心中一動,父親林嘯天自從他修為倒退后,雖未明說,但態(tài)度明顯冷淡了許多,平日里若非家族大事,很少會單獨找他。今日突然召見,不知是何事。
“我知道了,這就過去。”林辰點了點頭,收拾了一下,便朝著前廳走去。
穿過幾條回廊,繞過一個精致的花園,林辰來到了林家的前廳。此刻,廳內(nèi)已經(jīng)坐了不少人,除了族長林嘯天,還有家族的幾位長老,以及他的大哥林宇。
林宇比林辰年長三歲,如今已是聚氣巔峰的修為,是家族年輕一輩的領軍人物,也是家族大比冠軍的有力爭奪者。他看向林辰的眼神,帶著一絲復雜,有惋惜,也有幾分不易察覺的優(yōu)越感。
林嘯天坐在主位上,面色威嚴,看到林辰進來,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來了?!?/p>
“父親,各位長老?!绷殖焦Ь吹匦辛艘欢Y。
林嘯天咳嗽了一聲,開門見山地道:“今日叫你來,是關于一個月后的家族大比。按照族規(guī),你若無法在大比前突破聚氣境,便要……”
他話未說完,但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
林辰心中一緊,卻還是平靜地說道:“孩兒明白?!?/p>
坐在左手邊的二長老林岳,是家族中出了名的嚴苛,此刻忍不住開口道:“辰兒,不是長老們不近人情。家族資源有限,自然要向有潛力的子弟傾斜。你這三年來,修為毫無寸進,若是再占著核心子弟的名額,恐怕難以服眾啊。”
另一位三長老林通,相對溫和一些,嘆了口氣道:“辰兒,我們也知道你不容易。但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你若是能在大比前突破,一切都好說。若是不能……或許,去城外的礦場歷練歷練,對你也未必是壞事。”
城外的礦場,環(huán)境惡劣,危險重重,說是歷練,實則與流放無異。家族中那些犯了錯或是沒有潛力的子弟,才會被派到那里。
林辰的拳頭在袖中悄然握緊,指甲幾乎嵌進肉里。他知道,長老們說的是實情,在這個以實力為尊的世界,沒有力量,便沒有話語權,甚至連尊嚴都難以保全。
“父親,各位長老,孩兒懇請再給我一個月的時間?!绷殖教痤^,目光堅定地看著眾人,“我一定會在家族大比前突破聚氣境。”
林嘯天看著兒子眼中的倔強,心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他何嘗不希望這個曾經(jīng)的天才兒子能夠重振旗鼓,可三年了,一次次的失望,早已磨滅了他太多的期待。
“好。”林嘯天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我就再給你一個月。但丑話說在前頭,若是到時候你依舊無法突破,便休怪為父不講情面了?!?/p>
“多謝父親,多謝各位長老?!绷殖缴钌罹狭艘还?,轉身退出了前廳。
走出前廳,陽光有些刺眼,林辰瞇了瞇眼睛。他知道,這一個月,將是他最后的機會。若是失敗,他不僅會被逐出內(nèi)院,更會讓那些嘲笑他、看不起他的人如愿以償。
“灰色氣團……到底是什么東西?”林辰喃喃自語。這三年來,他無時無刻不在想辦法解決這個隱患,卻始終找不到頭緒。
就在這時,他的腦海中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刺痛,緊接著,一道微弱的金光從他的眉心一閃而逝。這金光快如閃電,若不是他此刻心神高度集中,根本無法察覺。
“嗯?”林辰心中一驚,連忙運轉玄氣內(nèi)視。
這一看,他頓時愣住了。
只見他的丹田深處,那個困擾了他三年的灰色氣團,此刻竟然縮小了一圈,而在氣團的中心,似乎有一點金色的光芒在閃爍,散發(fā)著一股古老而神秘的氣息。
“這是……”林辰又驚又喜。他可以肯定,之前這個灰色氣團中,絕對沒有這金色光芒。難道是剛才在演武場苦修時,無意間觸動了什么?
他嘗試著引導體內(nèi)僅存的一絲微弱玄氣,朝著丹田探去。
就在玄氣靠近灰色氣團的瞬間,那金色光芒突然變得明亮起來,一股強大的吸力從金色光芒中散發(fā)出來,不僅瞬間吞噬了林辰引導過去的玄氣,甚至連那灰色氣團,也開始被它緩慢地吸收!
“有用!”林辰心中狂喜。這三年來,他想盡辦法都無法撼動分毫的灰色氣團,竟然被這突然出現(xiàn)的金色光芒克制了!
他連忙盤膝坐下,運轉林家的基礎心法“納元訣”,開始吸收周圍的玄氣。
空氣中稀薄的玄氣,如同受到指引一般,緩緩向林辰體內(nèi)匯聚。進入體內(nèi)的玄氣,沿著經(jīng)脈流轉,最終涌向丹田。
這一次,那些玄氣并沒有像往常一樣被灰色氣團吞噬,而是被金色光芒產(chǎn)生的吸力牽引著,一部分被金色光芒吸收,另一部分,則開始滋養(yǎng)他受損的經(jīng)脈!
雖然這個過程極為緩慢,甚至比他三年前正常修煉時還要慢上許多,但林辰卻激動得渾身顫抖。因為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經(jīng)脈正在被一點點修復,丹田內(nèi)的玄氣,也在以一種極其微弱的速度增長著。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林辰強忍著內(nèi)心的激動,摒除雜念,全身心地投入到修煉之中。
他不知道這金色光芒究竟是什么,但他知道,這是他唯一的希望。
時間一點點過去,太陽逐漸升高,演武場上的喧鬧早已散去,整個林家府邸都安靜了下來。
林辰依舊盤膝坐在原地,一動不動,仿佛與周圍的環(huán)境融為了一體。他的呼吸悠長而平穩(wěn),每一次吸氣,都有絲絲縷縷的玄氣被吸入體內(nèi),經(jīng)過經(jīng)脈的過濾提純后,涌向丹田。
丹田內(nèi),金色光芒越來越亮,灰色氣團則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著。隨著灰色氣團的縮小,它對林辰玄氣的壓制也越來越弱,經(jīng)脈的修復速度,以及玄氣的增長速度,都在緩慢提升。
不知不覺中,夕陽西下,金色的余暉灑滿了整個庭院。
林辰緩緩睜開眼睛,眸中閃過一絲精芒。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丹田內(nèi),已經(jīng)積累了一小股玄氣,雖然依舊微弱,但卻無比精純,而且,他的經(jīng)脈,也修復了將近十分之一!
按照這個速度,別說一個月,或許只需要半個月,他就能修復好大部分經(jīng)脈,突破聚氣境,也并非不可能!
“三年了……我終于看到希望了。”林辰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雖然身體還有些疲憊,但他的心中卻充滿了力量。
他抬頭望向天邊的晚霞,嘴角勾起一抹久違的笑容。那些嘲笑,那些白眼,那些壓力,在這一刻,似乎都變得微不足道。
他知道,真正的挑戰(zhàn),才剛剛開始。那個金色光芒的來歷,灰色氣團的秘密,以及三年前秘境中的真相,都等待著他去揭開。
但他不再畏懼,因為他重新?lián)碛辛俗分饓粝氲牧α俊?/p>
“家族大比嗎?”林辰握緊了拳頭,眼中閃爍著自信的光芒,“等著吧,我會讓所有人都知道,我林辰,回來了!”
夜幕悄然降臨,青陽城漸漸被黑暗籠罩,唯有林家府邸的一個角落,一盞孤燈亮至深夜,映照出一個專注修煉的身影,在寂靜的夜里,勾勒出一道不屈的剪影。
而此刻的林辰并不知道,他丹田內(nèi)那道金色光芒的出現(xiàn),不僅僅是他個人命運的轉折點,更將在不久的將來,掀起整個玄滄界的滔天巨浪。屬于他的傳奇,才剛剛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