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曹府的燭火剛添了新油，值日功曹正對著“鎮(zhèn)壓時刻表”上的“申”字皺眉頭，門外忽然竄進一道灰影，子鼠甩著尾巴跳上案頭，爪子差點掃翻那碗涼透的仙茶。

“你們四個這臉拉的，比太上老君的煉丹爐還長，”子鼠湊到桌邊，瞥了眼紙上密密麻麻的時辰，“不就是算個石猴的時辰？至于愁成這樣？”

值月功曹把算籌一扔，指了指窗外——遠處天宮方向還飄著零星的祥云碎屑，那是孫悟空大鬧時攪碎的：“玉帝要精確到每一刻對應(yīng)哪個生肖值守，你是子鼠，只管子時，哪懂我們的難！方才核對，發(fā)現(xiàn)他鬧天宮那天恰是申猴當值，可……”

“可一直鬧得最兇的是靈明石猴，不是申猴本尊，對吧？”子鼠晃了晃腦袋，倒是比他們清楚，“我在御馬監(jiān)聽弼馬溫（孫悟空未封齊天大圣前的官職）說過，他是花果山的石猴，跟十二生肖里的申猴雖同屬猴族，卻不是一個路數(shù)?！?/p>

話音剛落，一陣帶著寒氣的風卷進門，立冬神披著重霜斗篷站在門口，手里還捏著片未落的梧桐葉。他掃了眼案上的紙，聲音淡淡的：“無所謂了，在玉帝眼里，鬧天宮的是猴，十二生肖里管申時而的也是猴，橫豎都是猴族，你們只管按‘申’字填，錯不了?！?/p>

值年功曹愣了愣：“可若是玉帝問起靈明石猴和申猴的區(qū)別……”

“他不會問的?！绷⒍盐嗤┤~往桌上一放，葉尖的霜花瞬間化作水汽，“他現(xiàn)在只關(guān)心那石猴被壓穩(wěn)了沒，哪有心思管是哪只猴。倒是你們，”他瞥了眼沙漏，“離卯時交表只剩兩個時辰，再糾結(jié)‘哪只猴’，明日就得去五行山跟那石猴作伴了?！?/p>

子鼠跟著點頭，爪子扒拉了一下算籌：“立冬說得對！我看你們還是趕緊算，要是實在忙不過來，我子時巡完班，來幫你們遞遞筆？”

四值功曹對視一眼，也顧不上糾結(jié)“靈明石猴”和“申猴”的區(qū)別了，值日功曹重新拿起筆：“算了算了，就按申猴填！子鼠你可說話算話，子時過來幫忙；立冬神，也多謝你提點！”

立冬沒應(yīng)聲，只是擺了擺手，身影便消失在門外的寒氣里。子鼠跳回案頭，看著四人重新埋首演算，尾巴輕輕掃過那片化了霜的梧桐葉，心里暗笑：這天庭的事，果然還是糊涂點好，太較真，累的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