Δ-137實驗室藏在一片濃稠的暗物質(zhì)云深處，這里的暗能濃度足以干擾所有雷達信號，光之國的探測系統(tǒng)永遠無法“看見”它。骨龍艦隊在暗物質(zhì)云外圍列成環(huán)形陣，數(shù)萬具龍骨像一條纏繞的巨蛇，將這座隱形空間站死死勒在中央，幽黑的魂火在霧中閃爍，透著凜冽的殺意。

我駕駛突擊艇脫離艦隊，獨自沖入暗物質(zhì)云核心。系統(tǒng)第一次將導航路線標成刺眼的血色，冰冷的提示音在耳邊炸開：

【已進入“零光領域”，所有雷達失效，暗能濃度：致命級，建議立即撤離】

我抬手拔出胸口的“四環(huán)徽”，蓋亞的赤、迪迦的金、圣采兒的銀白、雷歐的幽藍同時迸發(fā)強光，強行撐開一道直徑百米的“光域”，像一座移動的燈塔，為后續(xù)的骨龍機兵指引方向。骨龍們的魂火瞬間從幽藍轉(zhuǎn)為漆黑，像被墨汁浸透，卻透著更興奮的躁動——它們本就是誕生于黑暗的噬光者，越是危險的暗能環(huán)境，越能激發(fā)它們的野性。

十秒后，突擊艇狠狠撞上實驗室的外壁。我沒有減速，直接展開銀黑骨翼，撞碎合金艙壁，在金屬碎片的飛濺中滾進實驗室內(nèi)部。走廊盡頭的自動炮臺剛完成轉(zhuǎn)向，還沒來得及發(fā)射光束，就被緊隨其后的骨龍機兵撲上去撕成碎片，金屬零件散落一地。

刺耳的警報聲瞬間響徹整座空間站，紅色的警示燈瘋狂閃爍：【警告！非法入侵！防御等級提升至S級，啟動暗能炮臺！】

我單手提著重鑄的暗金投槍，另一只手緊緊攥著“四環(huán)徽”，光域在周身不斷擴大，將涌來的暗能盡數(shù)驅(qū)散，沿著走廊一路向前。我的目標只有一個——實驗室最深處的“暗能井”，那是托雷基亞的私人操作室，也是雷歐的培養(yǎng)艙所在地。

穿過第三道隔離門時，一道熟悉的身影突然擋在我面前——是雷歐。

可他早已不是記憶里那個銀紅相間、眼神堅定的光之戰(zhàn)士。此刻的他，全身爬滿暗紫色的紋路，眼燈漆黑得沒有一絲光，胸口的計時器閃爍著病態(tài)的紅光，每一次跳動都透著令人心悸的暴戾。系統(tǒng)彈出殘酷的提示：【目標：雷歐（墮化中），剩余光粒子：9％，暗能侵蝕率：91％】

他抬手，赤黑色的光能在掌心凝聚成獅頭形態(tài)，帶著狂暴的暗能，向我咆哮著撲來。我被迫迎戰(zhàn)，銀黑骨翼與獅爪狠狠碰撞，火花在暗能彌漫的空間里炸開，每一次交鋒都讓我的手臂發(fā)麻。

更讓我窒息的是，每一次碰撞后，雷歐計時器上的數(shù)字就會往下掉一點——8％、7％、6％……光粒子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雷歐！醒過來！是我！南若?。　蔽宜缓鹬?，投槍始終不敢刺向他的要害，只能一次次格擋他的攻擊。

回應我的，只有更狂暴的獅吼，和他眼中越來越濃的黑暗。

“夠了。”

一道黑藍色的閃電突然劈在我們中間，強行將我和雷歐分開。托雷基亞從暗能井的陰影中走出來，掌心懸浮著一枚漆黑的“遙控器”，上面的紅色按鈕在冷光下格外刺眼?！霸賱右淮?，我就引爆他體內(nèi)最后的9％光粒子?！彼Z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脅，“到時候，你就永遠失去復活他的機會了?！?/p>

我停下動作，銀黑骨翼因憤怒而微微顫抖，卻不敢再往前一步?！胺帕死讱W，我來做你的人質(zhì)?！蔽叶⒅菩牡倪b控器，聲音里帶著一絲妥協(xié)。

托雷基亞卻笑了，搖著頭：“人質(zhì)？我不需要人質(zhì)。我要的，是一個‘見證者’?！彼职聪聣Ρ谏系陌粹o，四周的金屬壁瞬間變得透明——外面，骨龍軍團正與實驗室的暗能炮臺激烈交火，每一具骨龍被炮臺擊中，魂火就會化為黑煙，被暗能井的管道吸走，順著線路匯入雷歐的培養(yǎng)艙，成為他墮化的燃料。

“看明白了嗎？”托雷基亞的聲音依舊輕柔，卻帶著殘忍的笑意，“你引以為傲的軍團，正在親手為他的墮化輸送能量，正在親手殺死他?！?/p>

他把那枚遙控器扔到我腳邊，按鈕上清晰地刻著兩個選項：【A. 停止攻擊】——按下后，骨龍會立即?；?，但暗能炮臺會繼續(xù)吸收魂火，雷歐會在十分鐘內(nèi)完成墮化，成為完全受托雷基亞控制的“星律最終兵器”；【B. 超載指令】——按下后，所有骨龍會啟動自爆程序，用魂火的沖擊波摧毀暗能井，同時也會將雷歐的身體撕碎，但爆炸中會析出他純凈的“光粒子殘片”，我有機會用這些殘片復活他，可代價是，我要親手下令讓九萬三千具骨龍自爆，再殺雷歐一次。

我跪在遙控器前，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滴落，卻感覺不到疼痛。原來，這就是“撕碎劇本”的代價——不是讓托雷基亞先死，而是讓我親手成為真正的屠夫，一邊埋葬忠誠的軍團，一邊再次親手終結(jié)我想守護的人。

倒計時在我腦海里響起：00:00:10。

我抬頭，看向墮化的雷歐。他漆黑的眼燈里，突然閃過一絲極淡的銀紅色光芒——那是屬于雷歐本人的光，是他最后的意識，也是他向我發(fā)出的求救信號。

我笑著流淚，指尖顫抖著按下了【B】鍵。“對不起，雷歐。”我輕聲說，聲音在爆炸前的寂靜里格外清晰，“這一次，換我來救你?！?/p>

按下按鈕的瞬間，骨龍軍團同時仰起頭，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哀鳴，那是它們對我的最后回應。幽黑的魂火瞬間轉(zhuǎn)為熾熱的赤白色，每一具龍骨都開始自燃，化為漫天光塵——

“轟——！”

劇烈的爆炸瞬間撕裂了暗能井，沖擊波將托雷基亞狠狠震退，他胸口的黑甲裂開一道巨大的縫隙，第一次露出驚愕的神色，大概是沒料到我真的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雷歐的身體被沖擊波拋向空中，計時器上的數(shù)字徹底歸零，身體開始化為光粒子消散。就在這時，一粒極其純凈的銀紅光點從他碎裂的胸燈里飄出，在暗能中頑強地閃爍著——那是他最后的“光粒子之心”，是他所有意識與光的凝聚。

我展開骨翼，不顧沖擊波的余威，沖過去將那粒光點緊緊攥在掌心。灼痛從指骨一路燒到心臟，卻讓我忍不住笑出聲：“抓到你了，雷歐。我終于抓到你了。”

爆炸的余燼中，托雷基亞緩緩站起身，嘴角滲出一縷暗藍色的血液，那是他第一次受傷?！昂芎茫⒛稀彼ǖ糇旖堑难E，眼神里帶著復雜的情緒，有意外，有贊賞，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遺憾，“你終于學會狠心了?！?/p>

我抬起暗金投槍，槍尖直指他的眉心，光域在周身暴漲：“狠？不，這不是狠?！蔽业穆曇魩е鴱统鸬臎Q絕，“這叫以牙還牙。你欠我的，欠雷歐的，欠斗龍軍團的，我會一點一點討回來?！?/p>

掌心的銀紅光點突然開始發(fā)燙，幻化成一道熟悉的虛影——是雷歐，還是記憶里那副銀紅相間的模樣，眼燈溫柔得像初見時的星光?！澳先?，別哭?！彼穆曇糨p得像風，“剛才的爆炸，是我用最后的意識觸發(fā)的，不是你的錯?！?/p>

“活下去，帶著我的份，把‘自由’這兩個字寫完?！碧撚熬従彽皖^，在我額前落下一個輕得幾乎沒有觸感的吻，像風拂過臉頰。下一秒，光點融入“四環(huán)徽”，在四色光芒的旁邊，亮起第五道銀紅色的光——【雷歐·殘輝】。

系統(tǒng)提示音第一次帶上了近似人類的情緒，不再是冰冷的機械音：

【獲得：雷歐完全光粒子（可用于復活）】

【使用條件：宿主存在值≥100％】

【當前宿主存在值：90％】

托雷基亞捂著胸口的裂口，向后退了一步。他身后的暗能井正在不斷崩塌，空間開始出現(xiàn)細小的裂縫，隨時可能徹底碎裂?！坝螒蜻€沒結(jié)束，阿南?！彼粗?，眼神里帶著期待，“下一輪，星律前哨——我在那里等你。”

話音落下，他抬手召出黑藍色的閃電，劈開一道空間裂縫，身影瞬間消失在裂縫中。

我站在一片狼藉的廢墟中央，四周是骨龍燃燒后留下的灰燼，像一場冰冷的雪，落在我的肩頭。掌心的“五環(huán)徽”靜靜閃耀著五色彩光，那是蓋亞、迪迦、圣采兒、雷歐，還有所有為我犧牲的人的信念。

我對著空無一人的廢墟輕聲說：“我一定會去?！?/p>

“這一次，不是為了復仇，也不是為了救贖——”

“只為讓‘選擇’這兩個字，不再被任何人操控，只為讓所有像我一樣的‘容器’，都能擁有自己的人生?！?/p>

——第九章，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