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是在最大的書肆附近徘徊，感知卻一無所獲。那伙人得了好處，定然不會留在原地。她轉而將目標投向那些更容易藏污納垢的角落——碼頭區(qū)的倉房、貧民窟錯綜復雜的巷弄、以及……城南那片魚龍混雜、充斥著賭坊、黑市和廉價妓寮的區(qū)域。

越是靠近城南，空氣越是污濁。汗臭、劣質酒氣、廉價的脂粉香、還有若有若無的血腥和暴力氣息混雜在一起。梧桐面不改色，靈覺如同最精密的羅盤，在這片欲望的泥沼中細細搜尋。

第三天黃昏，在一家名為“醉生夢死”的低檔賭坊后巷，她終于捕捉到了一絲極其微弱、卻讓她瞬間血液凍結的氣息——那來自魔晶的、特有的能量殘留，混雜著濃烈的酒氣和一股暴戾的煞氣。

她悄無聲息地隱在巷口的陰影里，如同融入夜色的幽靈。

不多時，賭坊后門被猛地撞開，幾個勾肩搭背、滿身酒氣的漢子搖搖晃晃地走出來，嘴里不干不凈地罵著今天的牌運。為首一人，身材高大，滿臉橫肉，左側眉毛處一道猙獰的刀疤貫穿至顴骨，左耳赫然缺了半邊！

正是云逸描述中的那個為首者！

他們顯然贏了些錢，興致頗高，嚷嚷著要去隔壁街的“溫柔鄉(xiāng)”快活快活。

梧桐的目光如同冰錐，死死釘在那個刀疤臉身上。她看著他與同伴嬉笑打鬧，看著他腰間鼓鼓囊囊的錢袋（或許就有變賣魔晶所得），看著他那雙沾滿銅臭和暴力的手。

就是這雙手，差點將云逸打死。

就是這個人，碾碎了云逸的希望。

冰冷的殺意如同毒藤，瞬間纏繞收緊了她的心臟。她幾乎要控制不住沖出去的沖動。

但就在此時，那刀疤臉似乎察覺到了什么，醉眼朦朧地朝巷口陰影處瞥了一眼，嘟囔了一句：“媽的，好像有蟲子盯著……”

梧桐瞬間收斂了所有氣息，將自己徹底融入黑暗，連呼吸都近乎停滯。

刀疤臉狐疑地看了幾眼，沒發(fā)現(xiàn)什么，又被同伴拉走了。

看著那群人歪歪扭扭遠去的背影，梧桐緩緩從陰影中走出。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唯有那雙眼睛，在暮色中亮得駭人。

她沒有立刻跟上去。而是轉身，走進了旁邊一家客人稀少的破舊茶館，揀了最角落的位置坐下，要了一壺最便宜的粗茶。

跑堂的是個年紀不大的小伙計，看著這個獨自一人、衣著寒酸卻氣質莫名的姑娘，有些好奇，又多看了兩眼。

梧桐抬起眼，目光平靜無波地看著他，從袖中摸出一小塊碎銀，輕輕放在桌上。

小伙計眼睛一亮，立刻堆起笑容湊過來：“姑娘有什么吩咐？”

“跟你打聽幾個人。”梧桐的聲音低沉沙啞，與她平日清亮的嗓音截然不同，“剛才從隔壁賭坊出來的，那個臉上有刀疤、缺了半只耳朵的，叫什么？常在哪里落腳？”

小伙計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眼神閃爍起來，顯然有些畏懼：“姑娘問疤臉劉做什么？那可不是什么好人，惹不起的……”

梧桐的手指又按出一塊稍大點的碎銀，推過去。動作不急不緩，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壓力。

小伙計咽了口唾沫，飛快地左右瞟了一眼，壓低聲音道：“疤臉劉……是南城一霸，專干些收賬、搶掠的黑活……聽說最近發(fā)了筆橫財，闊綽得很……常待在‘溫柔鄉(xiāng)’后面那個獨門小院里……姑娘，我勸你……”

“謝謝?！蔽嗤┐驍嗨?，將兩塊碎銀都推到他面前，起身離開。

小伙計看著她的背影，又看看桌上的銀子，臉上閃過一絲不安，最終飛快地將銀子揣進懷里，嘀咕道：“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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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鄉(xiāng)后街，果然有一處相對僻靜的獨門小院。院墻不高，里面?zhèn)鞒瞿信恼{笑聲和劃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