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君，你好像比當事人還緊張啊。”太宰治的聲音懶洋洋地響起。
“因為……因為……”中島敦不知道該怎么解釋，“我覺得，紀小姐一定能說出很厲害的話來！”
太宰治笑了笑，沒再說話，只是把目光重新投向紀曉禾。
過了足足有半分鐘，久到谷崎潤一郎都開始坐立不安的時候，紀曉禾才緩緩開口。
她的聲音不大，但很清晰。
“你想問什么？前程？”
“是……是直美她……”谷崎潤一郎小聲說。
“對！就是前程！”直美立刻搶著回答，“我想知道我哥哥以后會不會變得更厲害！”
紀曉禾的目光從直美身上掃過，然后再次落回谷崎潤一郎臉上。
她輕輕一笑，說出了一句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話。
“他已經(jīng)很厲害了。”
這話一出，直美愣住了。谷崎本人也愣住了。
咖啡廳里其他人更是滿頭霧水。
厲害？
這個看起來一碰就倒、說話都臉紅的少年，哪里厲害了？
就連中島敦都有點摸不著頭腦。他認識谷崎，是個很好的人，但和“厲害”這個詞好像沒什么關系。
只有太宰治，嘴角的弧度變得更大了。他似乎猜到了什么，饒有興致地等待著下文。
“可是……”直美有點不服氣，“哥哥他總是被人欺負……”
“力量，并非只有咆哮和火焰一種形態(tài)?！?/p>
紀曉禾打斷了她，語氣帶著一種安撫人心的奇特韻律。
她直視著谷崎潤一郎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看到了?！?/p>
“你擁有著守護重要之人的強大力量?！?/p>
“只是這份力量，如細雪般無聲?！?/p>
“它平時悄無聲息，不為人知，甚至連你自己都會忽略它的存在。它只是靜靜地飄落，覆蓋住你想要守護的一切?！?/p>
“它很溫柔，也很脆弱?！?/p>
“但是……”
紀曉禾的話鋒一轉，原本平靜的眼神里，仿佛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
“當真正的暴雪來臨之時，世人才會明白，那一片片無聲落下的細雪，所積蓄的，究竟是何等堅韌與恐怖的力量。”
“這份力量，只需要一個特定的時機，就能展現(xiàn)?！?/p>
說完這番話，紀曉禾便收回了目光，端起水杯，再次輕輕喝了一口，仿佛剛才那段話耗費了她不少精力。
整個咖啡廳里，鴉雀無聲。
“細雪……”
谷崎潤一郎的嘴唇微微顫抖，他整個人都僵住了。
那是他的異能力的名字。
一個幾乎沒人知道的名字！
偵探社的同事們只知道他能制造幻象，但從未有人用“細雪”這個詞來形容過。這是他對自己能力最核心的定義，一個深藏在心底的秘密。
這個女人……這個第一次見面的女人……她怎么會知道？
而且，她說的話，每一個字都敲打在他的心上。
守護重要之人……
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身旁的直美。
沒錯，他一直以來的愿望，不就是這個嗎？
“哇——”
最先打破寂靜的，是谷崎直美。
她的眼睛里簡直在冒星星，雙手捧心，一臉陶醉和崇拜地看著自己的哥哥。
“哥哥！你聽到了嗎！細雪！好美的形容！守護重要之人！”
她猛地抱住谷崎潤一郎的胳膊，興奮地搖晃著。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哥哥是最棒的！你就是為了守護我才存在的！對不對！”
谷崎潤一郎的臉“轟”地一下全紅了，從臉頰紅到了脖子根。
“直美！你……你別亂說……”
他嘴上在否認，但眼神里的慌亂和喜悅卻怎么也藏不住。
他偷偷地抬眼看了一眼紀曉禾，眼神里充滿了震驚、感激和一絲敬畏。
這個女人，不是騙子。
她真的……看到了他的內心。
“太……太厲害了……”中島敦在自己的座位上喃喃自語。
第一次是靠觀察和推理，他還能理解。
可這一次呢？
“細雪”，這個詞他是第一次聽說。但看谷崎先生的反應，顯然是被說中了最核心的東西。
這已經(jīng)超出了推理的范疇。
這是……洞察力？還是真正的預言？
他看向太宰治，希望這位前輩能給個解釋。
太宰治只是笑著，不緊不慢地攪動著自己的咖啡。
“很有趣，不是嗎？”他說，“用最文藝的說法，講出了最本質的東西。了不起的奉承技巧?！?/p>
“奉承？”中島敦不解。
“對于一個內心柔軟的人來說，再沒有比‘你擁有溫柔而強大的力量’更動聽的夸獎了。”太宰治意味深長地說，“這位小姐，很會抓住人心啊?！?/p>
不管過程如何，結果是顯而易見的。
谷崎兄妹對紀曉禾的好感度直接拉滿。
谷崎潤一郎在妹妹的催促下，結結巴巴地道了謝，然后被興高采烈的直美拖走了。臨走前，他還回頭深深地看了紀曉禾一眼。
紀曉禾淡定地接受了他的注目禮，內心卻長出了一口氣。
【任務：在咖啡廳里免費為人算命三次。當前進度：2/3。】
很好。
第二關也過去了。
現(xiàn)在，還差最后一個。
紀曉禾感覺自己稍微有了點底氣。只要完成最后一個，今天的人身安全和晚飯就都有著落了。
她需要再找一個目標。
她的目光，冷靜地掃過咖啡廳的每一個人。
這一次，她的視線跳過了那些竊竊私語的客人，跳過了那對已經(jīng)被她征服的兄妹，甚至跳過了饒有興致看著她的太宰治。
最終，她的目光落在了吧臺后面。
那里站著一個中年男人，從始至終，他都保持著沉默，只是安靜地擦拭著杯子，仿佛外面發(fā)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但紀曉禾注意到了，每一次她“算命”的時候，男人擦杯子的動作都會慢下來。
他在聽。
他就是這家“漩渦”咖啡廳的老板。
也是紀曉禾選定的，第三個，也是最后一個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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