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兩人一起去了超市。

與往常不同的是，這次楊陽沒有亦步亦趨地跟著核對價格，而是推著車，安靜地走在林暖身邊，只在林暖拿起某些明顯超支的零食時，才會無奈地看她一眼，換來林暖一個狡黠的笑，然后她又會把東西乖乖放回去。

他們買了實(shí)惠的米面，新鮮的蔬菜，以及……一小盒比之前那盒便宜些的草莓。林暖拿起草莓時，抬眼看了看楊陽，楊陽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

回到家，把大包小包的東西歸置好，窗外已是華燈初上。小小的客廳里彌漫著平淡而安穩(wěn)的氣息。

林暖坐在沙發(fā)上，掰著手指頭，眉頭不自覺地又蹙了起來。

“楊陽，”她聲音里帶著點(diǎn)愁緒，“我剛剛在回來的路上大概算了算，就算是一個寶寶，從懷孕到出生，再到上幼兒園、小學(xué)……奶粉、尿布、衣服、以后的教育……天啊，這得多少錢??？我們還要生一群……”

她越說聲音越小，仿佛被那龐大的數(shù)字壓得喘不過氣。

楊陽正把買回來的水果往冰箱里放，聽到她的話，動作頓了頓。

他關(guān)上冰箱門，走到沙發(fā)邊坐下，很自然地伸手?jǐn)堖^她的肩膀，讓她靠著自己。

“別發(fā)愁?！彼穆曇舫练€(wěn)，帶著一種讓人安心的力量，“你啊，就是想得太復(fù)雜。你想想，農(nóng)村好些家里，條件還不如我們，不也養(yǎng)了七八個孩子？一樣有出息，一樣成才?！?/p>

林暖抬起頭，想反駁：“那不一樣，現(xiàn)在時代……”

楊陽輕輕拍了拍她的胳膊，打斷她：“我知道時代不一樣了。但道理是相通的。我們不需要給他們最好、最貴的東西。我們只需要讓他們吃飽、穿暖，有一個溫暖的家，有爸爸媽媽的愛和陪伴?！?/p>

他頓了頓，目光望向窗外閃爍的燈火，語氣變得更加堅定和清晰：“我們不去攀比那些昂貴的補(bǔ)習(xí)班，就像農(nóng)村孩子那樣，‘散養(yǎng)’，讓他們自由自在地成長。我們有空就帶他們?nèi)ス珗@跑，去爬山，去打球，去看不花錢的風(fēng)景。健康的身體，快樂的童年，正直的品格，這些比什么都重要。只要他們身心健全，一樣能成才?！?/p>

這番話，像一陣溫柔的風(fēng)，吹散了林暖心頭的迷霧。

她想起自己小時候，雖然沒有那么多玩具和漂亮衣服，但在田野里撒歡的快樂至今記憶猶新。

她又想起早上兩人提到的大學(xué)時光，那些打羽毛球、爬山、擠公交看電影的日子，簡單，卻充滿了純粹的幸福。

是啊，他們想要的，從來都不是堆砌的財富，而是飽滿的生命和緊密相連的情感。

她心里那塊關(guān)于“錢”的巨石，仿佛被楊陽這番話撬動了，松動了。

她靠回他懷里，輕聲說：“你說得對。是我想岔了。自由快樂地長大，比什么都強(qiáng)?！?/p>

楊陽感覺到她的放松，下巴蹭了蹭她的發(fā)頂，語氣輕松起來：

“所以暖暖，別總盯著要操心的支出，也看看咱們的底氣——咱們能給孩子們最金貴的東西，是正的人生觀、穩(wěn)的價值觀，還有寬的世界觀啊?！?/p>

“也是，這年頭吃飽穿暖很容易，”林暖笑著捶他一下，“最重要的是給孩子們建立起正確的三觀，讓他們個個成為國家的棟梁”。

晚上，臨睡前，林暖又翻開了那本藍(lán)色的記賬本。在“爆發(fā)沖突 - 楊陽主動抵扣煙錢 - 我又贏了”下面，她工工整整地新添了一行：

“達(dá)成共識：啟動‘寶寶基金’計劃。育兒方針：正確三觀，身體康健，自由成長?！?/p>

寫完后，她把本子遞給靠在床頭的楊陽看。楊陽看著那行字，嘴角慢慢揚(yáng)起，然后拿過筆，在“寶寶基金”旁邊，畫了一個小小的、歪歪扭扭的儲蓄罐圖案。

燈光下，兩人相視而笑，對未來的憧憬，仿佛已經(jīng)透過這小小的記賬本，照進(jìn)了現(xiàn)實(sh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