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清晨的霧還沒散，林野就背著帆布包在巷口等念念。包里裝著兩把小鏟子、一個空玻璃罐，還有他前晚特意烤的蜂蜜餅干——念念說后山的路不好走，要多帶點“能量補給”。

“叔叔！我來啦！”巷口傳來清脆的喊聲，念念扎著雙馬尾，書包兩側(cè)各掛著一個小網(wǎng)兜，里面裝著她的“星星收集冊”和擦石頭用的軟布。她跑到林野身邊，獻寶似的掏出個小小的指南針：“媽媽說后山容易迷路，這個能幫我們找方向！”

后山的路比想象中更陡些，清晨的露水打濕了石階，林野走在前面，時不時回頭拉念念一把。走到半山腰時，念念忽然停住腳步，指著路邊的灌木叢喊：“叔叔你看！那里有光！”

林野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灌木叢里藏著一顆橢圓形的石頭，表面沾著泥土，卻在晨光里泛著淡淡的綠光。念念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用軟布擦掉石頭上的泥，石頭瞬間露出透亮的質(zhì)感，像一顆被揉碎的星星?！斑@是螢石！和爸爸的熒光石很像！”她把石頭舉到眼前，眼睛亮得像藏了片星空。

兩人沿著山路慢慢走，念念的小網(wǎng)兜里漸漸裝滿了石頭——有泛著藍(lán)光的石英石，有帶著白色紋路的瑪瑙，還有幾顆形狀不規(guī)則的螢石。走到山頂時，霧剛好散開，遠(yuǎn)處的城市在晨光里鋪展開來，近處的樹林里傳來鳥鳴，風(fēng)里帶著青草的香氣。

“爸爸說，他以前帶學(xué)生來這里觀星，說山頂?shù)男切请x地面最近?！蹦钅钭谝粔K大石頭上，從書包里掏出“星星收集冊”，翻開新的一頁，把剛撿到的螢石放在紙上，“我要把這里的風(fēng)景畫下來，告訴爸爸我也找到他說的‘星星圣地’了?！?/p>

林野坐在她身邊，把蜂蜜餅干遞過去，看著她認(rèn)真畫畫的樣子——筆尖在紙上劃過，先畫了山頂?shù)氖^，再畫了遠(yuǎn)處的云，最后在天空的位置畫了滿滿一頁星星，每顆星星旁邊都寫著小小的“贈”字?！斑@些星星要送給誰呀？”林野輕聲問。

“送給張奶奶，送給舊物倉，還要送給爸爸的學(xué)生們?！蹦钅钐痤^，嘴角沾了點餅干屑，“媽媽說，爸爸的學(xué)生現(xiàn)在還在山區(qū)支教，他們肯定也需要星星的光。”

夕陽西下時，兩人背著裝滿石頭的包下山。念念走得很慢，時不時回頭望山頂?shù)姆较?，仿佛在和這里的星星告別。走到山腳時，她忽然從網(wǎng)兜里掏出一顆最大的螢石，遞給林野：“叔叔，這顆送給你，放在舊物倉的窗邊，晚上就能看見光啦?！?/p>

林野接過螢石，指尖傳來石頭的涼意，卻像握著一團溫暖的星光。他想起舊物倉的窗臺——那里已經(jīng)擺了念念送的“星星罐”，現(xiàn)在再加上這顆螢石，夜晚的舊物倉，該會像藏了一片小小的星空吧。

回到巷口時，念念的媽媽已經(jīng)在等他們?？粗钅钆d奮地展示網(wǎng)兜里的石頭，林野忽然覺得，所謂的星光，從來不是遙不可及的天體，而是藏在山間的石頭里，藏在孩子的畫筆里，藏在每一個帶著溫度的約定里。

當(dāng)晚，林野把念念送的螢石放在舊物倉的窗邊，旁邊擺著那只印著星空的玻璃罐。月光透過窗戶落在石頭上，螢石泛著淡淡的綠光，剛好照在捐贈記錄冊的封面上——那里寫著“余溫回響”，像一句未完的承諾，在夜里輕輕發(fā)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