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鷗學園的櫻花終于綴滿枝頭時,舊校舍三樓女廁所的窗臺上,堆著寧寧折的三十只櫻花紙鶴。每只紙鶴翅膀上都寫著小字,有的是“要吃草莓大?!?,有的是“去看操場的新秋千”,最底下那只壓著張淺粉色信封,收信人寫著“花子君”。
“花子君,你再不出來,我就把大福全吃掉啦!”寧寧晃了晃手里的紙袋子,里面的大福撞出細碎的聲響。自從上次解決柚木司的仿制品后,花子君總愛躲在隔間里“補覺”,其實寧寧知道,他是在悄悄用境界之力修復學園里殘留的空間裂縫。
隔間門“吱呀”一聲開了,柚木普的頭發(fā)上沾著片櫻花瓣,封眼帶下方的眼睛亮得像揉了星光。他沒像往常那樣先搶大福,反而盯著寧寧手里的信封,耳尖悄悄泛紅:“這是什么?給我的?”
“才不是!”寧寧把信封往身后藏,卻被他伸手抽了過去。紙鶴散落一地,柚木普蹲下來撿,指尖碰到那只寫著“一起看櫻花”的紙鶴時,動作頓了頓——那是去年冬天,他們約定好春天要一起做的事。
“原來你都記得啊。”寧寧蹲下來幫他撿,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兩人都愣了一下,又飛快地移開。窗外突然傳來源光的喊聲,他舉著除靈杖跑過來,杖尖掛著個透明罐子,里面裝著櫻花瓣:“八尋學姐!花子君!我發(fā)現(xiàn)了個奇怪的東西!”
罐子遞過來時,寧寧才看清里面的花瓣在發(fā)光,還裹著細碎的光塵——和上次境界崩壞時的光塵一模一樣。“這是在舊禮堂后面的櫻花樹下?lián)斓??!痹垂庵钢拮?,“我爺爺說,這種光塵只有‘未完成的約定’才會產(chǎn)生,而且...我還在樹下發(fā)現(xiàn)了這個。”
他掏出張泛黃的信紙,上面的字跡和閣樓舊相冊里柚木普哥哥的字跡一模一樣:“若櫻花開時,能遇到拿著金魚紙鶴的女孩,就把這個交給她?!毙偶埾旅鎵褐躲y色的小鑰匙,鑰匙上刻著金魚圖案,和寧寧第一次送給花子君的那枚宇宙飛船鑰匙很像。
柚木普的指尖突然發(fā)涼,他接過信紙,指腹摩挲著熟悉的字跡,聲音輕得像櫻花飄落:“這是我哥哥的筆跡,三十年前他和星燈怪約定看櫻花時,就說要做枚鑰匙,能打開‘回憶的境界’?!?/p>
寧寧看著那枚金魚鑰匙,突然想起去年冬天雪燈籠里星燈怪的身影:“難道...這把鑰匙能讓我們看到你哥哥和星燈怪的回憶?”
“可能不止?!辫帜酒瘴站o鑰匙,鑰匙突然亮起金光,在空中投射出舊禮堂的畫面——三十年前的櫻花樹下,少年柚木司(花子君的哥哥)正給星燈怪系燈籠,星燈怪手里拿著張信紙,笑得眉眼彎彎,“我哥哥說過,回憶的境界里,能看到所有沒說出口的話?!?/p>
三人趕到舊禮堂后的櫻花樹下時,陽光正好穿過枝椏,在地面投下斑駁的光影。柚木普把鑰匙插進樹下的泥土里,金光順著樹根蔓延開,地面突然裂開道縫隙,里面飄出淡淡的櫻花香——那是回憶境界的入口。
“進去后別亂碰東西?!辫帜酒绽帉幍氖?,又示意源光跟緊,“回憶是很脆弱的,一旦被干擾,就會永遠消失?!?/p>
走進境界的瞬間,寧寧感覺自己像掉進了櫻花海里。眼前的景象漸漸清晰:三十年前的海鷗學園,櫻花開得正盛,少年柚木司坐在櫻花樹下彈鋼琴,星燈怪坐在旁邊聽,手里拿著本樂譜,正是當年高橋雪學姐尋找的《黃昏的時鐘》。
“原來你哥哥也會彈鋼琴啊。”寧寧輕聲說,生怕打擾到眼前的畫面。柚木普點了點頭,聲音帶著淡淡的懷念:“他以前總說,要教我彈,結果還沒等到那天...就去封印星燈怪了?!?/p>
畫面突然切換,變成了封印當天的場景:柚木司把自己的境界之力注入封印石,對星燈怪說“等櫻花開了,我就來教你彈新曲子”,星燈怪抱著燈籠,哭著點頭,卻不知道那是他們最后一次見面。
“好可惜啊?!痹垂饪粗嬅?,眼眶有點紅,“他們明明還有那么多約定沒完成?!?/p>
就在這時,星燈怪的身影突然從畫面里走出來,她還是穿著白色連衣裙,手里舉著盞星星燈籠,只是這次,燈籠里的光溫暖得像陽光?!澳銈儊砹??!彼χ聪蛉?,“我等這一天,等了三十年?!?/p>
柚木普愣住了,剛要說話,星燈怪卻搖了搖頭:“我不是來難過的,只是想把這個交給你。”她遞過來一張信紙,上面是柚木司的字跡:“普,要是你以后遇到想守護的人,就別像我一樣,把話藏在心里?!?/p>
寧寧看著柚木普握緊信紙的手,突然想起自己寫的那封未拆的信——里面寫著“其實我不怕壽命短,只要能和你一起,每一天都很開心”。她剛要掏出來,境界突然開始震動,櫻花紛紛飄落,星燈怪的身影也漸漸透明。
“該說再見啦?!毙菬艄謸]了揮手,燈籠里的光化作點點星光,落在寧寧和柚木普的手背上,“記得要完成自己的約定哦?!?/p>
回到現(xiàn)實時,櫻花樹依舊枝繁葉茂,那枚金魚鑰匙躺在泥土里,已經(jīng)失去了光芒。寧寧看著柚木普手里的信紙,鼓起勇氣把自己的信封遞過去:“這個...還是給你吧?!?/p>
柚木普接過信封,沒有立刻拆開,反而放進了口袋,然后拉起寧寧的手:“走,去吃草莓大福,然后去看櫻花?!彼D了頓,補充道,“信的話,等我們看完櫻花,一起拆?!?/p>
源光在后面笑著起哄,舉著除靈杖跑在前面,杖尖的櫻花瓣罐子晃出細碎的光。寧寧被柚木普拉著,走在櫻花樹下,花瓣落在他們的頭發(fā)上、肩膀上,像撒了把粉色的糖。她知道,信里的話早晚都會說出口,就像那些未完成的約定,只要他們在一起,總有一天會實現(xiàn)。
舊校舍三樓的窗臺上,剩下的紙鶴還在隨風輕晃,最上面那只寫著“永遠一起”的紙鶴,翅膀上沾著片剛落下的櫻花瓣,在陽光下,亮得像個小小的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