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鎮(zhèn)花期遇曉風
暑假的風裹著蟬鳴,吹進諸葛曉背著雙肩包的縫隙里。他在網(wǎng)上刷到“晚花鎮(zhèn)”的游記時,只當是網(wǎng)友的浪漫杜撰——直到踏上青石板路的那一刻,才發(fā)現(xiàn)這里的每一寸空氣都浸著花香,連墻角的青苔都裹著淡淡的甜。
鎮(zhèn)子不大,主街兩旁的老房子掛著褪色的紅燈籠,最特別的是街邊的花。明明是盛夏,卻有臘梅在枝頭凝著雪色花苞,轉(zhuǎn)角處的海棠又開得像春日般熱烈,諸葛曉蹲在一株開得正盛的梔子前,指尖剛要碰到花瓣,就聽見身后傳來清脆的聲音:“別碰呀,它還沒到最香的時候呢?!?/p>
回頭時,撞進一雙盛著星光的眼睛。女孩穿著淺青色的棉裙,發(fā)間別著一朵小小的白色茉莉,手里提著竹編的小籃子,籃子里裝著些不知名的花籽?!拔医续P盈,”她走到梔子前,指尖輕輕拂過花苞,神奇的是,那些花苞竟在她觸碰的瞬間緩緩綻開,香氣像潮水般漫開來,“這花是我種的,得等我‘喊’它,才肯好好開?!?/p>
諸葛曉看呆了,連呼吸都放輕了些:“你能操控花期?”
鳳盈笑著點頭,拉著他往鎮(zhèn)子深處走。她指著巷口的紫藤說,這花本該謝了,是她留著給放學的孩子遮陰;又指著河邊的桃花說,是隔壁奶奶想孫子了,她便讓桃花再開一次,讓奶奶想起孫子小時候在桃樹下的模樣。“晚花鎮(zhèn)的花,都聽我的話,”鳳盈仰頭看著他,眼里帶著點小驕傲,“但我從沒離開過鎮(zhèn)子,不知道外面的花,是不是也這樣?!?/p>
那天下午,諸葛曉聽鳳盈講了一下午古鎮(zhèn)的故事,鳳盈也聽他說都市里的高樓、大學的圖書館,還有傍晚時天邊會被染成粉色的晚霞。夕陽落在青石板上時,兩人都沒提告別,仿佛心里都默認了,這場相遇不該只停留在古鎮(zhèn)的花香里。
“跟我走好不好?”諸葛曉送鳳盈到她家院門前時,突然開口,聲音帶著點緊張,“我?guī)闳タ炊际械耐硐?,去吃巷口的糖炒栗子,去圖書館里找一本關于花的書,我們一起看?!?/p>
鳳盈的眼睛亮了亮,轉(zhuǎn)身跑進院子,再出來時,手里多了一小包花籽:“我把晚花鎮(zhèn)的花帶在身上,到了外面,也能讓它們?yōu)槟汩_?!?/p>
離開晚花鎮(zhèn)的那天,鎮(zhèn)口的老槐樹開了滿樹白花,鳳盈說,那是鎮(zhèn)子在祝他們一路平安。諸葛曉牽著她的手,坐上去往都市的火車,看著窗外的風景從青石板路變成高樓大廈,鳳盈靠在他肩上,小聲說:“原來外面的天,和古鎮(zhèn)的一樣藍?!?/p>
他們的婚禮辦得很簡單,在諸葛曉大學旁的小公園里。鳳盈用帶來的花籽,讓公園里的月季、百合、雛菊同時綻放,連空氣里都飄著甜香。諸葛曉穿著白色襯衫,看著鳳盈穿著淺粉色的婚紗,從花叢中向他走來,發(fā)間依舊別著那朵小小的茉莉——和他們第一次在晚花鎮(zhèn)相遇時一樣。
婚后的日子,像晚花鎮(zhèn)的花期一樣溫柔。鳳盈在陽臺種滿了花,每天清晨都會輕輕喚醒它們,讓陽光里浸滿花香;諸葛曉會在下班回家時,帶一束鳳盈喜歡的桔梗,聽她講今天哪朵花開得最艷,哪只蝴蝶停在花瓣上最久。
偶爾,鳳盈會想念晚花鎮(zhèn)的青石板路,諸葛曉就會陪她回去看看。鎮(zhèn)口的老槐樹依舊開著白花,巷口的紫藤還在為孩子遮陰,只是這一次,鳳盈不再是獨自守著古鎮(zhèn)的花,她身邊多了一個會牽著她的手,陪她看遍世間花期的人。
窗外的月光落在陽臺上,鳳盈靠在諸葛曉懷里,看著盛開的茉莉,輕聲說:“原來最好的花期,不是我能讓花隨時開放,而是有你在身邊,每一朵花開,都變得有意義?!敝T葛曉收緊手臂,在她額間印下一個吻,月光下,花香與愛意交織,成了他們最溫柔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