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息地最深處的洞穴中，時間仿佛凝滯。巖壁上閃爍著古老的晶簇，柔和的光芒照亮了一個簡易的生活空間：石床、書桌、堆滿手稿的書架，還有一面巨大的水晶鏡——此刻正映現(xiàn)著永定河口的壯觀景象。

范尼·哈特納，或者說范尼·懷特，凝視著水晶鏡中成神的弗萊海特，眼中滿是復雜的情感。六十年的等待，六十年的守望，終于迎來了這一刻。

“成神了啊...”她輕聲呢喃，聲音在洞穴中回蕩，帶著釋然與不舍，“終于到了這一天，我已經等了太久了...我的故事到這里就結束了，那后續(xù)的劇情會怎樣發(fā)展呢？”

她撫摸著桌上一本泛黃的筆記本——那是她最初構思《芊眠大陸》時的草稿本，封面上還貼著高中時喜歡的偶像貼紙。

水晶鏡中的影像忽然變化：弗萊海特正朝著龍息地的方向望來，那雙碧綠與湛藍的異色瞳仿佛能穿透空間，直直地看向她。

范尼的心跳驟然加速：“要來見我了嗎？看來故事的真相就要被揭開了呢...”

漫長的守望

一千零五十三年前，當范妮選擇留在芊眠大陸而非回歸原世界時，她就知道這一天終將到來。在奧伯隆的幫助下，她在龍息地深處建立了這個隱居處，通過水晶鏡觀察著外界的一切。

她見證了莉娜的離世，那個善良的女子至死都保守著丈夫的秘密；她看著自己的孩子長大成人，繼承哈特納家族的責任；她關注著弗萊海特的成長，時而為她的成就驕傲，時而為她的危險擔憂。

最艱難的是明知劇情走向卻不能干涉。她知道阿斯塔倫必須鎮(zhèn)守歸墟，知道維爾白根必須成為大地容器，知道弗萊海特終將面對成神的選擇——但她只能做一個旁觀者。

“作為一個作者，最大的痛苦就是明知角色的命運卻只能旁觀?！彼谌沼浿袑懙?，“但這不是小說，這是真實的世界。他們有權利書寫自己的故事?！?/p>

為了抵抗孤獨，她繼續(xù)創(chuàng)作，寫下了《芊眠大陸》的“后續(xù)”——不是作為預言，而是作為平行世界的可能。這些手稿堆滿了半個洞穴，記錄著各種可能的發(fā)展走向。

感知到弗萊海特正朝龍息地飛來，范尼開始匆忙整理洞穴。她將一些過于“另一個世界”的物品藏起來，調整了一下偽裝魔法——六十年的龍息地生活讓她也掌握了一些龍族魔法。

她站在水晶鏡前，審視著自己的形象：看起來約莫四十歲的男性模樣，有著哈特納家族標志性的碧綠眼睛，歲月在臉上留下了痕跡，卻仍保持著水手的挺拔。誰會想到這具身體里住著個1000歲的老太太靈魂呢？

“冷靜，范尼，”她對自己說，“就像見一個老朋友...雖然這個朋友是你創(chuàng)造出來的孫女?！?/p>

洞外傳來龍翼拍打的聲音，范尼深吸一口氣，做好了面對弗萊海特的準備。

但當她打開洞門時，驚訝地發(fā)現(xiàn)不止弗萊海特一人——烏恩里克、阿斯塔倫、維爾白根和晨曦都來了，甚至還包括已經六歲的小潮汐。

“派對陣容啊...”范尼喃喃自語，隨即換上范尼·哈特納那標志性的爽朗笑容，“歡迎來到寒舍，各位勇士?！?/p>

面對一群人的注視，范尼知道隱瞞已無意義。她將眾人請進洞穴，展示了水晶鏡和大量手稿，然后開始講述那個匪夷所思的故事：關于一個女高中生，關于她創(chuàng)作的小說，關于意外的穿越...

“所以，您既是我的祖父，又不是我的祖父？”弗萊海特率先打破沉默，她的異色瞳中閃爍著理解而非憤怒。

范尼點頭：“生物學上，我是你的祖父。但靈魂層面...我想我們更像是作者與角色，雖然這個比喻現(xiàn)在顯得很傲慢?！?/p>

出乎意料的是，眾人似乎并不特別震驚。

“其實我們早有猜測，”阿斯塔倫平靜地說，“范尼先生——或者說范尼女士——您留下的線索足夠多了?！?/p>

維爾白根微笑著補充：“與蓋亞融合后，我能感知到世界的‘敘事脈絡’。很早以前我就感覺到，我們的世界有著不尋常的起源。”

最令人驚訝的是小潮汐，他好奇地看著范尼：“所以您是從書外面來的？那您能告訴我，我長大后會成為什么嗎？”

童稚的問題讓緊張的氣氛頓時輕松起來。范尼蹲下身，溫柔地回答：“你的未來由你自己書寫，親愛的。就連我也不知道呢?！?/p>

眾人花了整整一天時間分享各自的故事。范尼講述“創(chuàng)作”時的構思，眾人則講述真實的經歷——有些與“原著”吻合，有些則大相徑庭。

“我最抱歉的是讓你們經歷了那么多痛苦，”范尼哽咽道，“如果我知道這個世界是真實的，絕不會寫下那些悲劇...”

弗萊海特握住她的手：“但正是那些挑戰(zhàn)塑造了我們。沒有歸墟的威脅，我不會認識烏恩里克；沒有地脈危機，晨曦和維爾白根不會如此堅強；沒有所有磨難，我們不會成為今天的自己。”

烏恩里克點頭：“真正的愛不是避免痛苦，而是一起面對痛苦?！?/p>

夜幕降臨時，眾人在洞穴外燃起篝火。

看著這群自己“創(chuàng)造”的角色如今成為有血有肉的真人，范尼的眼中泛起淚光。她終于明白，自己等待六十年的不是“結局”，而是這種和解與接納的時刻。

夜深時分，范尼和弗萊海特單獨坐在懸崖邊，眺望星空。

“你會恨我嗎？”范尼輕聲問，“因為我‘安排’了你的命運？”

弗萊海特沉思片刻：“曾經可能有過。但成為天空之神后，我看到了更大的圖景——每個世界都可能被某種力量創(chuàng)造，重要的是我們現(xiàn)在如何生活?！?/p>

她指向星空：“看，那些星辰中，也許正有某個‘作者’在書寫我們的故事。而那個作者的世界，或許也是另一個更宏大故事的一部分?！?/p>

范尼驚訝地看著她：“你比我想象的還要智慧?！?/p>

弗萊海特微笑：“因為我有出色的導師——無論是作為祖父的您，還是作為作者的范尼?！?/p>

兩人達成共識：范尼將繼續(xù)隱居龍息地，但不再作為旁觀者，而是作為顧問和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