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來時,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
四周是恒岳派弟子的居所陳設(shè),與我記憶中的布置一般無二,可每一處細(xì)節(jié)都透著說不出的違和。
桌上的茶具擺放得過于整齊,窗欞上雕刻的花紋繁復(fù)得不合常理,就連空氣中彌漫的靈氣,都帶著一股刻意雕琢的味道。
“王林師兄,你醒了?”
一個穿著鵝黃色衣裙的少女推門而入,手中端著一碗藥湯。她是柳眉,在我記憶里本該是數(shù)百年后才會遇見的人,此刻卻出現(xiàn)在恒岳派,還端著藥碗,眼中滿是關(guān)切。
天逆珠在我心口微微發(fā)燙,提醒著我這個世界的虛假。
“多謝。”我接過藥碗,卻沒有喝。
柳眉期待地看著我,那雙明媚的眼睛里映著我的倒影。她在等待我說些什么,做些什么——按照這個世界的劇本。
但我只是將藥碗放在桌上:“我還有些事,先告辭了?!?/p>
她眼中的光彩瞬間黯淡下去,嘴唇微微顫抖:“師兄就這么討厭我嗎?”
不是討厭。只是我的心早已被一個人填滿,再容不下其他。
可這句話我說不出口。因為我能感覺到,有無形的力量在壓制著我的言語,逼迫我按照既定的劇本走下去。
“與你無關(guān)?!蔽易罱K只是吐出這三個字,轉(zhuǎn)身離開。
走出房門,陽光刺得我眼睛生疼。恒岳派的弟子們來來往往,每個人都帶著恰到好處的笑容,行禮問好的姿態(tài)標(biāo)準(zhǔn)得如同演練過千百遍。
這一切都太完美了,完美得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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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經(jīng)閣:
我本想尋找關(guān)于靈魂修復(fù)的典籍,卻在書架間遇見了木冰眉。
她站在一排古籍前,手中捧著一卷竹簡,側(cè)臉的輪廓在從窗欞透進(jìn)來的陽光下顯得格外柔和。
“王林師弟,”她轉(zhuǎn)頭看見我,微微一笑,“真巧?!?/p>
不是巧合。我清楚地知道,這是天道法則的安排。它一次次地將這些女子推到我面前,試圖讓我接受這個被篡改的命運(yùn)。
木冰眉將手中的竹簡遞給我:“這卷《太初靈訣》對你目前的修為應(yīng)該有幫助?!?/p>
我看著她手中的竹簡,能感覺到其中蘊(yùn)含的精妙法門。若是接受,我的修為必能精進(jìn),在這個世界更好地生存下去。
但代價是什么?
天逆珠在胸口微微震動,傳遞來警示的訊息。
“不必了?!蔽依@過她,走向書架深處。
木冰眉愣在原地,手中的竹簡啪嗒一聲掉在地上。我能感受到她內(nèi)心的震驚和不解,也能感受到四周空氣的凝滯——天道法則對我的選擇感到憤怒。
“王林,”她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帶著一絲顫抖,“你就這么不愿接受別人的好意嗎?”
我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
“我心中已有所屬,再容不下他人?!?/p>
這句話說出的瞬間,我感到一股恐怖的壓力從天而降,狠狠砸在我的神魂上。喉頭一甜,鮮血從嘴角溢出,但我強(qiáng)行咽了回去。
木冰眉沉默良久,最終輕輕拾起地上的竹簡,默默離去。
我靠在書架上,感受著神魂被撕裂般的痛楚。每一次違背這個世界的規(guī)則,都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但我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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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我獨(dú)自坐在后山的懸崖邊。
腳下的云海在月光下翻滾,與記憶中的景象別無二致??晌抑?,這一切都是虛假的。
心口的天逆珠微微發(fā)熱,那十分之一的靈魂碎片在其中安靜地沉睡著。我輕輕撫摸著心口,感受著那微弱的溫暖。
“婉兒,你到底在哪里...”我輕聲自語。
就在這時,心口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悸動。
天逆珠不受控制地從我體內(nèi)飛出,懸浮在半空中,散發(fā)出柔和的光芒。珠體內(nèi)部,那片屬于婉兒的靈魂碎片正在劇烈震動,發(fā)出嗡嗡的鳴響。
與此同時,遠(yuǎn)方的某處,有一點微弱的光芒在回應(yīng)。
那光芒極其微弱,隔著無盡時空,卻與我手中的靈魂碎片產(chǎn)生了共鳴。
是婉兒的另一塊靈魂碎片!
我猛地站起身,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光芒。
無論前方有多少艱難險阻,無論要穿越多少時空位面,我都要找到它,找到所有的她。
天逆珠緩緩落回我手中,那片靈魂碎片依然在輕輕震動,仿佛在為我指引方向。
月光下,我握緊手中的珠子,望向遠(yuǎn)方。
該出發(f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