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年,翡翠之城下水道)
潮濕的石壁上凝結(jié)著水珠,滴答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我屏息潛伏在陰影里,看著前方三個披著黑袍的魔法師正在舉行某種禁忌儀式。他們想用整條街區(qū)的居民靈魂獻祭,召喚深淵生物。
“再堅持一下,法陣馬上就要完成了!”為首的老法師臉上滿是狂熱。
我本可以繞開。但這股靈魂波動,讓我想起天道法則操控下的傀儡。
指尖輕彈,三道蘊含寂滅氣息的靈力悄無聲息地沒入他們的后心。沒有慘叫,沒有光芒,三個法師身體微微一顫,眼中神采瞬間熄滅,如同被風吹散的燭火。
我走到法陣中心,取走那顆作為核心的怨念寶石,捏碎。寶石碎裂的輕響,是這片黑暗里唯一的悼詞。
?。ǖ谑迥辏本潮ǎ?/p>
“王林先生,沒有您的冰系魔法輔助,我們不可能獵到這頭冰霜地龍!”年輕的傭兵團長哈羅德搓著手,臉上堆滿討好的笑。
我站在營地邊緣,看著遠處那頭在暴風雪中若隱若現(xiàn)的巨獸。他們需要龍晶去換取爵位,我需要確認龍巢深處那絲微弱的靈魂波動。
三天后,龍巢深處。哈羅德舉起附魔長劍,對準地龍裸露的心臟。
“等等,”我攔住他,指向洞穴角落一枚不起眼的冰晶,“我要那個?!?/p>
哈羅德臉色一變:“王林先生,我們說好的是龍晶……”
話音未落,他身后的副官突然暴起,匕首直刺哈羅德后心——他早已被二皇子收買。
我早有所料。屈指一彈,匕首應(yīng)聲而碎。副官驚恐地看著我,不等他求饒,一道冰錐已貫穿他的眉心。
“現(xiàn)在,可以換了嗎?”我看向臉色蒼白的哈羅德。
他顫抖著點頭。
那枚冰晶入手冰涼,可惜,不是婉兒的碎片。只是沾染了一絲上古精靈殘留的氣息。
(第二十三年,皇家魔法學院)
“林先生,您的《論元素本質(zhì)》論文引起了很大爭議?!卑装l(fā)蒼蒼的魔導士溫斯頓將我請進辦公室,“特別是您提到的‘魔力不過是另一種形態(tài)的靈氣’這一觀點……”
我平靜地看著他:“事實如此?!?/p>
“但這對現(xiàn)有的魔法體系是顛覆性的!”他激動地揮舞著手杖,“教會已經(jīng)注意到你了。聽我一句勸,收回這個觀點,我可以推薦你進入皇家法師團。”
我注意到他指尖微微閃爍的催眠術(shù)光芒。
“不必?!蔽移鹕?,寂滅氣息稍稍外放。
溫斯頓臉色一白,法術(shù)被強行打斷的反噬讓他幾乎站立不穩(wěn)。他驚恐地看著我,終于明白眼前這個黑發(fā)男子不是他能掌控的。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沒有回答,轉(zhuǎn)身離開。窗外,教會的審判騎士已經(jīng)包圍了學院。
?。ǖ诙四?,海外群島)
我偽裝成一個流浪巫師,在群島間尋找傳說中能映照靈魂的“心鏡湖”。在一個海盜聚集的港口酒館,我聽到了有趣的消息。
“聽說了嗎?‘血帆’霍金斯得到了一個寶貝,裝在鉛盒里,任何探測魔法都對它無效!”
“據(jù)說是從古精靈遺跡里挖出來的,散發(fā)著淡淡的藍光……”
我放下酒杯,一枚金幣在木桌上旋轉(zhuǎn)。當它停下時,我已經(jīng)消失在酒館的陰影里。
當晚,血帆號的船長室里?;艚鹚贵@恐地看著突然出現(xiàn)的我,手中的火銃對準我的額頭。
“你想要什么?金子?珠寶?”
我目光落在墻角的鉛盒上:“那個?!?/p>
“休想!”他扣動扳機。
子彈在離我眉心一寸的地方停滯,然后化作鐵屑飄散。我伸手虛按,霍金斯和他的船員們?nèi)冀┰谠?,眼睜睜看著我取走鉛盒。
打開盒子,里面是一塊精靈淚晶,散發(fā)著柔和藍光——依然不是婉兒的碎片。
?。ǖ谌辏吘承℃?zhèn))
三十年過去了,我走遍了這個世界的每個角落。從最輝煌的魔法帝都到最骯臟的地下城,從最高的雪山到最深的海溝。我學會了他們的魔法,了解了他們的規(guī)則,甚至創(chuàng)造了幾種新的法術(shù)體系。
但婉兒的碎片,依舊杳無音信。
此刻,我坐在一個邊境小鎮(zhèn)的酒館里,聽著吟游詩人歌唱英雄史詩。窗外飄著雪,壁爐里的柴火噼啪作響。
“先生,需要續(xù)杯嗎?”年輕的侍女怯生生地問。
我搖頭,放下幾枚銀幣起身。三十年光陰,在這個世界留下不少傳說——“黑發(fā)的惡魔”、“法術(shù)革新者”、“海盜噩夢”。但他們都不知道,我只是個找不到歸途的旅人。
推開酒館木門,風雪撲面而來。我拉緊斗篷,步入茫茫雪夜。
這個世界沒有,那就去下一個。千年,萬年,總會找到。
天逆珠在懷中微微發(fā)熱,仿佛在回應(yīng)我的決心。風雪很快淹沒了我的背影,如同淹沒這三十年來所有無人知曉的尋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