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徹歸來的消息像一陣春風,吹遍了整個將軍府。下人們臉上都掛著笑意,手腳麻利地收拾出干凈的房間,備好熱水和飯菜,連院子里的桃花似乎都開得更艷了些。
沈清辭被蕭徹擁在懷里,聞著他身上淡淡的硝煙味,心里既踏實又心疼。她抬手撫過他臉頰上一道淺淺的新傷,指尖微微發(fā)顫:“這是……怎么弄的?”
蕭徹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輕輕吻了吻,聲音低沉而溫柔:“小傷,無妨?!?/p>
“怎么會無妨?”沈清辭眼眶一紅,“是不是打仗的時候弄的?我就說讓你小心些……”
“好了,別哭。”蕭徹笨拙地替她擦去眼淚,“真的不疼。再說,看到你,這點傷就全好了?!?/p>
他難得說這樣的情話,沈清辭臉頰一熱,眼淚倒是止住了,只是嘴角忍不住往上揚,像個偷吃到糖的孩子。
蕭徹看著她泛紅的臉頰和亮晶晶的眼睛,心里一片柔軟。這兩個多月的征戰(zhàn)生涯里,支撐他熬過來的,便是她寫來的那些信,和信里那些瑣碎卻溫暖的日常。他總在夜深人靜時,借著帳外的月光一遍遍讀著,仿佛能透過信紙,看到她坐在燈下認真書寫的模樣。
“餓了吧?我讓廚房備了你愛吃的菜。”沈清辭拉著他的手往正廳走,腳步輕快得像只小鹿。
蕭徹任由她牽著,目光始終落在她身上。她穿著件鵝黃色的襖裙,裙擺上繡著細碎的迎春花,走起來時裙擺飛揚,像只振翅欲飛的蝴蝶。這兩個月,她似乎清瘦了些,卻也長開了些,眉宇間少了幾分初來時的怯懦,多了幾分從容和靈動。
飯桌上擺滿了豐盛的菜肴,大多是沈清辭特意吩咐廚房做的,有他愛吃的醬肘子,也有她喜歡的清蒸鱸魚。沈清辭不停地給蕭徹夾菜,碗里的菜堆得像座小山。
“你也吃?!笔拸匚兆∷氖郑岩粔K剔好刺的魚肉放進她碗里,“看你瘦的,得多吃點?!?/p>
“我不瘦?!鄙蚯遛o小聲嘟囔,卻還是乖乖地把魚肉吃了下去。心里甜滋滋的,像喝了蜜一樣。
吃過飯,蕭徹去沐浴。沈清辭坐在房間里,看著他換下來的盔甲,上面還沾著些干涸的血跡和泥土,心里一陣陣地發(fā)緊。她小心翼翼地用軟布擦拭著,指尖拂過冰冷的甲片,仿佛能感受到他在戰(zhàn)場上的驚心動魄。
蕭徹沐浴完進來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景象:沈清辭坐在燈下,低著頭認真地擦拭著他的盔甲,側(cè)臉在燈光下顯得格外柔和,長長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輕輕顫動著。
他腳步頓了頓,心底涌上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這便是他浴血奮戰(zhàn)想要守護的模樣吧——一盞燈,一個人,一個溫暖的家。
“別擦了,讓下人來做就好。”蕭徹走過去,從身后輕輕抱住她。
沈清辭身體一僵,隨即放松下來,靠在他懷里,聲音軟軟的:“我想自己弄。這盔甲保護了你,我也該好好待它?!?/p>
蕭徹低笑出聲,胸腔的震動透過相貼的肌膚傳過來,癢癢的。他低頭,在她耳邊輕聲道:“那你可知,真正保護我的是什么?”
沈清辭仰頭看他,眼里滿是疑惑。
蕭徹看著她清澈的眼眸,認真地說:“是你寫來的那些信,是你繡的護腕,是你求的平安符,是……你?!?/p>
沈清辭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臉頰“騰”地紅了,像熟透的蘋果。她慌忙低下頭,不敢看他的眼睛,嘴角卻忍不住往上揚。
蕭徹看著她害羞的樣子,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他松開她,走到床邊坐下,看著她依舊紅撲撲的臉頰,忽然道:“今晚……你睡里面?!?/p>
沈清辭愣住了:“???”
他們成婚至今,蕭徹一直睡在外間的軟榻上,從未逾矩。她雖然心里盼著能和他更親近些,卻也從未想過會這么快。
蕭徹看著她驚訝的樣子,耳根微微泛紅,卻還是硬著頭皮道:“我……我想離你近些?!?/p>
他說得坦誠而笨拙,沈清辭的心里像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暖暖的。她點了點頭,聲音細若蚊蚋:“好?!?/p>
夜深了,燭火被吹滅,房間里陷入一片溫柔的黑暗。沈清辭躺在里側(cè),身體僵硬得像塊木板,能清晰地聽到身邊蕭徹均勻的呼吸聲,和自己砰砰的心跳聲。
兩人之間隔著一段距離,卻仿佛能感受到彼此的體溫。沈清辭偷偷側(cè)過身,借著窗外透進來的月光,看著蕭徹的睡顏。他的眉頭微微蹙著,似乎在做什么不好的夢,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少了白日里的冷峻,多了幾分脆弱。
她忍不住伸出手,想撫平他緊蹙的眉頭,指尖剛要碰到他的皮膚,蕭徹卻忽然翻了個身,一把將她攬入懷中。
“唔……”沈清辭嚇了一跳,身體瞬間繃緊。
蕭徹的懷抱溫暖而堅實,帶著淡淡的皂角香和他獨有的氣息,讓她莫名安心。她能清晰地聽到他有力的心跳聲,像擂鼓一樣,敲在她的心坎上。
“別動?!笔拸氐穆曇魩е鴿鉂獾乃?,有些沙啞,“讓我抱抱?!?/p>
沈清辭乖乖地不動了,任由他抱著。過了好一會兒,她感覺到他的呼吸漸漸平穩(wěn)下來,似乎又睡著了。她小心翼翼地往他懷里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鼻尖抵著他的胸膛,慢慢閉上了眼睛。
這一夜,沈清辭睡得格外安穩(wěn)。沒有噩夢,沒有驚醒,只有溫暖的懷抱和踏實的心跳聲。
第二天一早,沈清辭是被窗外的鳥鳴聲吵醒的。她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依舊被蕭徹緊緊擁在懷里,他的下巴抵在她的發(fā)頂,呼吸溫熱地灑在她的頸間。
她心里一甜,剛想動一下,蕭徹卻醒了。他睜開眼,對上她的目光,眼底帶著剛睡醒的迷茫,隨即漾起一絲笑意:“醒了?”
“嗯?!鄙蚯遛o點點頭,臉頰泛紅,掙扎著想從他懷里出來。
蕭徹卻抱得更緊了些,低頭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個輕柔的吻:“再睡會兒?!?/p>
沈清辭的心像被羽毛拂過,癢癢的,暖暖的。她搖搖頭:“該起了,還要給將軍準備早飯呢。”
蕭徹看著她認真的樣子,低笑出聲:“好,聽你的?!?/p>
兩人起床洗漱完畢,一起去給府里的長輩請安。老夫人看著他們并肩走來的樣子,一個英武挺拔,一個嬌俏可人,眼里滿是笑意,拉著沈清辭的手不住地夸她:“我們清辭真是個好姑娘,把我們阿徹照顧得這么好?!?/p>
沈清辭臉頰微紅,偷偷看了蕭徹一眼,正好對上他看過來的目光,兩人相視一笑,眼底的情意藏都藏不住。
從那以后,蕭徹便徹底搬進了內(nèi)室,兩人真正開始了夫妻間的朝夕相處。蕭徹依舊忙碌,卻總會抽出時間陪沈清辭。
他會陪她去逛市集,耐心地等她在首飾攤前挑選半天,然后買下她看中的那支珠釵;會陪她去城郊的馬場,看著她笨拙地騎馬,在她快要摔下來時及時扶住她,然后手把手地教她;會在她晚上做噩夢時,緊緊抱著她,輕聲安慰,直到她重新睡去。
沈清辭也越發(fā)依賴他。她會在他處理軍務時,安靜地陪在他身邊,給他研墨鋪紙;會在他練劍回來時,遞上一杯溫度剛好的熱茶;會在他偶爾流露出疲憊時,給他唱江南的小調(diào),雖然唱得算不上好聽,卻總能讓他放松下來。
這日午后,陽光正好,沈清辭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看書,蕭徹坐在一旁的石凳上處理公文。暖風吹過,帶著桃花的香氣,拂動了沈清辭的發(fā)絲和書頁。
“將軍,你看這花好看嗎?”沈清辭摘下一朵開得正艷的桃花,插在發(fā)間,歪著頭問他。
蕭徹抬起頭,目光落在她發(fā)間的桃花上。粉色的花瓣襯得她肌膚勝雪,眉眼如畫,像個誤入凡塵的桃花仙子。他喉結(jié)微不可察地動了動,放下手中的公文,走到她面前,俯身將她從秋千上抱了下來。
“好看?!彼穆曇舻统炼硢?,目光灼灼地看著她,“人比花好看?!?/p>
沈清辭臉頰一熱,剛想說話,唇卻被他輕輕吻住。這個吻不同于以往的溫柔,帶著幾分急切和炙熱,像春日里的暖陽,融化了所有的羞澀和矜持。
沈清辭閉上眼睛,踮起腳尖,笨拙地回應著他。桃花瓣從她發(fā)間飄落,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帶著淡淡的清香。
暖閣里的炭火早已熄滅,取而代之的是窗外明媚的春光。將軍府的日子,在這日復一日的相處中,變得越來越溫暖,越來越甜蜜。
蕭徹知道,他心頭的那層堅冰,早已被這個軟萌的小妻子徹底融化。他不再是那個冷冰冰的鎮(zhèn)國將軍,只是她的夫君,一個會為她心動,會為她牽掛,會想要和她共度一生的男人。
而沈清辭也知道,她嫁的這個高冷將軍,其實有著一顆無比柔軟的心。他的冷只是保護色,他的溫柔只給了她一個人。
未來的路還很長,或許還會有風雨,還會有波折,只要他們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他們的心早已緊緊地依偎在一起,像這春日里的陽光和花朵,溫暖而絢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