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光燈下,虞聽疏身著流光溢彩的禮服,對著數(shù)萬歡呼的粉絲深深鞠躬。
她的歌聲剛剛平息,耳畔還回蕩著山呼海嘯般的“安可”。
作為影視歌三棲的頂流巨星,她是這個時代最璀璨的明珠。
然而,回到戒備森嚴的頂層公寓,卸下精致的妝容,一絲難以言喻的疲憊浮上虞聽疏的心頭。并非源于高強度的工作,而是一種……對某種既定規(guī)則的隱約不安。
這個世界,每年都會隨機抽取一人,進入一個被稱為“驚悚劇本”的異度空間。
無人知曉被選中的條件,也鮮有人能完整歸來。幸存者要么三緘其口,要么精神失常。
它像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高懸于全人類頭頂。
虞聽疏從未想過,這命運會與自己產(chǎn)生交集。
直到今夜。
凌晨的鐘聲敲響,臥室的溫度驟然降低。空氣中彌漫開一股陳舊的、混合著灰塵與檀香的氣息。
虞聽疏警覺地坐起身,發(fā)現(xiàn)周遭的環(huán)境正在扭曲、淡化。
昂貴的家具、柔軟的地毯、明亮的燈光……如同褪色的油畫般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古色古香,卻處處透著腐朽與陰森的老宅房間。
雕花木床掛著暗紅色的帳幔,梳妝臺上立著一面模糊的銅鏡,墻角堆著幾只蒙塵的箱籠。
空氣里,那股若有若無的檀香更加清晰了。
【歡迎進入“無限劇本”世界】
【本次場景:紅鸞劫】
【任務描述:存活七日,或解開“紅妝怨”之謎】
【玩家:虞聽疏(初始身份:待嫁新娘)】
【提示:夜半歌聲起,莫應紅妝泣。郎君何處覓,枯骨伴羅帷?!?
冰冷的、毫無感情的機械音在腦海中直接響起。
虞聽疏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多年的演藝生涯,尤其是對復雜角色的揣摩和大量劇本的閱讀,讓她具備了超乎常人的心理素質和快速適應能力。
她迅速觀察環(huán)境,確認暫時安全后,開始分析現(xiàn)狀。
“紅鸞劫”、“待嫁新娘”、“紅妝怨”……結合提示,這像是一個典型的古代冥婚或者負心漢故事。
任務目標是存活或解謎。
她檢查了一下自身,還是入睡前那身真絲睡裙,但與這環(huán)境格格不入的是,手腕上多了一個沉甸甸、觸手冰涼的赤金纏絲龍鳳鐲。
同時,體內似乎多了一股微弱卻真實存在的“氣”,隨著她的意念微微流動。
【獲得初始道具:新娘的執(zhí)念,效果:???】
【解鎖初始能力:靈犀(初級)效果:小幅提升對靈體、詛咒的感知力?!?
這就是在恐怖世界里生存的依仗么?虞聽疏摩挲著手鐲,目光掃過房間。
她走到梳妝臺前,銅鏡映出她略顯蒼白卻依舊驚人的美貌,只是鏡中影像似乎帶著一絲詭異的模糊。
“吱呀——”
房門被輕輕推開,一個穿著粗布衣裳、梳著雙丫髻的小丫鬟低著頭走進來,聲音細若蚊蚋:“小姐,該梳妝了,吉時……快到了?!?
小丫鬟不敢看她,手腳麻利地打開一個落滿灰塵的妝奩,里面是陳舊的胭脂水粉和首飾。
虞聽疏沒有輕舉妄動,順從地坐到鏡前。透過模糊的銅鏡,她仔細觀察著小丫鬟。
動作僵硬,面色青白,眼神空洞,不似活人。
“今天……是誰的大喜日子?”虞聽疏試探著開口,聲音因刻意放緩而帶著一絲柔媚。
小丫鬟手一抖,差點打翻胭脂盒,聲音更低了:“是……是小姐您和沈家公子的好日子?!?
“沈家公子?”虞聽疏繼續(xù)引導,“他……是個怎樣的人?”
“沈公子……他……”小丫鬟的眼神閃過一絲恐懼,嘴唇哆嗦著,卻再也說不出一個字,只是拼命搖頭。
虞聽疏心中了然,不再追問??磥黻P鍵信息沒那么容易獲取。
梳妝完畢,鏡中人云鬢花顏,珠翠環(huán)繞,一身大紅嫁衣不知何時已替換了她原本的睡裙。
嫁衣做工精致,卻透著一股陳腐之氣,顏色紅得發(fā)暗,像干涸的血。
小丫鬟退下后,房間再次恢復死寂。
時間一點點流逝,窗外天色漸暗,最后一絲光亮被濃稠的黑暗吞噬。
老宅里徹底安靜下來,那種靜,帶著一種粘稠的、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虞聽疏和衣躺在冰冷的雕花木床上,屏息凝神,靈犀能力被她催動到極致,感知著周圍的任何一絲異動。
“梆——梆——梆——”
更夫打更的聲音從遙遠的街巷傳來,三更天了。
就在更聲落下的瞬間,一陣若有若無的歌聲,飄飄忽忽地傳了進來。
那是一個女子的歌聲,嗓音凄婉哀怨,斷斷續(xù)續(xù),唱的是古老的調子,詞句模糊不清,但那股深入骨髓的悲傷與怨恨,卻清晰地穿透墻壁,鉆進耳朵。
“……月兒彎彎……照九州……幾家歡喜……幾家愁……奴家等郎……郎不見……紅顏未老……恩先斷……”
歌聲越來越近,仿佛就在窗外,又像是在走廊里回蕩。
虞聽疏想起任務提示——“夜半歌聲起,莫應紅妝泣”。她緊緊閉著嘴,連呼吸都放得更輕。
“吱嘎——”
臥室的門,無聲無息地開了一道縫。
一股陰冷的風灌了進來,吹得紅色帳幔輕輕晃動。
透過帳幔的縫隙,虞聽疏看到,一個穿著同樣大紅嫁衣的身影,正靜靜地站在門口。
那人長發(fā)披散,遮住了面容,身形窈窕,卻輕飄飄的仿佛沒有重量。她赤著腳,裸露的皮膚是一種死氣沉沉的青白色。
女鬼!
她來了!
她沒有立刻進來,只是站在那里,歌聲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低低的、壓抑的啜泣。
她在哭。
哭聲中充滿了無盡的委屈和思念。
虞聽疏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但她強迫自己保持冷靜,仔細觀察。女鬼似乎……在尋找著什么?
是在找她的“郎君”嗎?
女鬼在門口站立了片刻,開始緩緩移動。她不是走,而是飄。飄過屏風,飄過桌椅,最后,停在了虞聽疏的床前。
冰冷的、帶著尸氣的寒意透過帳幔滲透進來。
虞聽疏能感覺到,那雙隱藏在長發(fā)后的眼睛,正看著自己。
女鬼緩緩地、緩緩地俯下身,長發(fā)幾乎要觸碰到虞聽疏的臉。
她在分辨,這個穿著嫁衣躺在婚床上的人,是不是她要找的……負心人?
虞聽疏屏住呼吸,連眼睛都只敢睜開一條細縫,全身肌肉緊繃,隨時準備發(fā)動那還不熟練的靈犀能力或者用手鐲自衛(wèi)。
時間仿佛凝固了。
許久,女鬼似乎確認了虞聽疏并非她的目標,她發(fā)出一聲極輕、極失望的嘆息。
那嘆息冰涼,帶著無盡的落寞。
然后,她直起身,緩緩飄離了床邊,身影逐漸淡化,最終消失在門外。
陰冷的氣息隨之散去。
房門,依舊保持著打開一道縫的狀態(tài),仿佛在暗示著什么。
虞聽疏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后背已被冷汗浸濕。
第一夜,似乎安全度過了。
但她知道,這只是開始。
女鬼的執(zhí)念未消,這個故事才剛剛拉開序幕。
她必須盡快弄清楚,這位沈公子是誰,他們之間發(fā)生了什么,以及如何化解這“紅妝怨”。
窗外,依舊是一片死寂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