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淵的風(fēng)裹著刺骨的寒意,刮在臉上像淬了冰的刀子。徐暮云跟著魔尊走在黑石鋪就的長街上,兩側(cè)的魔宮建筑高聳入云,暗紅色的窗欞里透出幽綠的火光,映得他金色的狐瞳里滿是冷意。他手腕上的魔氣鎖鏈還沒消散,每走一步,都能感覺到黑瘴氣在經(jīng)脈里緩慢游走,像是在提醒他此刻的處境。
“九尾狐仙的皮囊,果然比那些庸脂俗粉精致得多?!蹦ё鹜蝗煌O履_步,轉(zhuǎn)過身來。他指尖帶著粘稠的魔氣,毫無預(yù)兆地伸向徐暮云的臉頰,語氣里滿是輕佻的戲謔,“本君倒想看看,把你這一身仙骨拆了,會不會還這么好看。”
徐暮云猛地偏頭躲開,九條狐尾瞬間繃直,尾尖的狐火躍躍欲試??蛇€沒等他出手,一道清亮的女聲突然從身后傳來,帶著幾分嗔怪的意味:“魔尊,對客人動手動腳,可不是魔淵的規(guī)矩?!?/p>
這聲音熟悉得讓徐暮云渾身一震。他猛地回頭,只見不遠(yuǎn)處的魔宮廊柱下,站著一個穿著淡紫色魔裙的女子。她發(fā)間別著一支墨玉簪,眉眼彎彎,嘴角噙著笑——竟是三年前在人間與他相識,后來被老虎精咬死的沈芷溪!
“芷溪?”徐暮云的聲音里滿是難以置信,他往前走了兩步,目光死死盯著眼前的人,“你怎么會在這里?他們說你……你不是已經(jīng)死了嗎?”
魔尊收回手,挑了挑眉,倒也沒生氣,只是好整以暇地看著沈芷溪:“公主殿下,你倒是會挑時候現(xiàn)身。”
“公主殿下?”徐暮云這下更懵了。他記得沈芷溪當(dāng)年在人間,只是個愛穿素衣、總愛追著他問仙界趣事的普通女子,怎么會是魔族公主?
沈芷溪笑著走上前,先是對著魔尊微微頷首,隨后才轉(zhuǎn)向徐暮云,眼神里帶著幾分歉意:“暮云君,抱歉一直沒告訴你真相?!彼D了頓,緩緩解釋道,“我本是魔淵的小公主,三百年前嫌魔宮規(guī)矩多,偷偷溜去了人間。爹娘派人找了我?guī)装倌?,我都不肯回來。后來他們?shí)在沒辦法,就跟我約好,只要我在人間‘死’一次,就能以魔族的身份回來,還能保留人間的記憶。”
她說到這里,忍不住吐了吐舌頭,語氣里帶著幾分孩子氣的狡黠:“我想了想,覺得這法子不錯,就找了只聽話的老虎精,讓它演了場‘傷人’的戲。那些凡人以為我死了,其實(shí)我只是借著‘死亡’的契機(jī),回了魔淵而已。”
徐暮云聽得目瞪口呆。他想起三年前在人間,沈芷溪總說自己雖出身皇族,卻無依無靠,他還曾想過帶她回青丘定居。如今想來,那些所謂的“孤苦無依”,不過是這位魔族公主的小玩笑。
“你……”徐暮云剛想開口,就感覺手腕上的魔氣鎖鏈突然開始發(fā)燙。他低頭一看,只見沈芷溪伸出手,指尖凝著淡紫色的魔力,輕輕點(diǎn)在他的手腕上。那魔力溫和得不像魔族所有,觸碰到魔氣鎖鏈的瞬間,原本冰冷的鎖鏈就化作青煙消散,連帶著他經(jīng)脈里的黑瘴氣,也漸漸被驅(qū)散。
“好了,魔氣已經(jīng)清干凈了。”沈芷溪收回手,看著徐暮云還有些發(fā)愣的樣子,忍不住笑出了聲。她往前一步,不等徐暮云反應(yīng),就一把抱住了他。
淡紫色的魔裙裹著溫暖的氣息,帶著幾分熟悉的、像人間槐花一樣的清香。徐暮云渾身一僵,九條狐尾下意識地垂了下來,耳尖微微發(fā)燙。他能感覺到沈芷溪的頭靠在他的肩上,聲音輕輕的,帶著幾分委屈:“暮云君,我在魔淵想你好久了。之前聽說你為了護(hù)天庭眾仙,要跟魔尊回魔淵,我急得一夜沒睡,總算趕在你被欺負(fù)前過來了?!?/p>
魔尊在一旁看得有趣,輕咳了一聲:“公主殿下,當(dāng)著本君的面抱客人,是不是也不太合規(guī)矩?”
沈芷溪這才松開徐暮云,卻還是拉著他的手腕,抬頭瞪了魔尊一眼:“之前是誰要對我的朋友動手動腳的?再說了,暮云君是我請來的客人,不是你抓來的俘虜?!彼D了頓,語氣變得認(rèn)真起來,“魔尊,之前說好的條件,你可不能不算數(shù)。暮云君跟你回魔淵,是為了換天庭眾仙和人族的安全,你要是敢為難他,我就去跟父王告狀。”
魔尊無奈地?fù)u了搖頭,顯然是怕了這位小公主:“行了行了,本君答應(yīng)過的事,自然不會反悔。不過,徐暮云既然來了魔淵,總得留些日子吧?”
沈芷溪立刻轉(zhuǎn)頭看向徐暮云,眼睛亮晶晶的:“暮云君,你別急著走呀。魔淵雖然看著冷,其實(shí)也有好玩的地方。我?guī)闳タ茨Y的彼岸花好不好?比人間的桃花好看多了!”
徐暮云看著她眼底的期待,又想起蘭馨在人間的囑托,心里忽然松了口氣。他原本以為魔淵是龍?zhí)痘⒀?,卻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沈芷溪?;蛟S,這場看似兇險的“囚禁”,并不會像他想象中那么難熬。
他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看著沈芷溪瞬間亮起來的笑容,低聲說:“好,那就麻煩你帶路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