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立刻跪了下來，擋在床前。

“皇上！此事絕無可能！眉姐姐的為人您最清楚，她性情高傲，怎會行此齷齪之事？”

她轉向華妃，眼神冰冷。

“華妃娘娘禁足期間，消息倒是靈通得很，早不查晚不查，偏偏在眉姐姐出事的當口，帶著所謂的‘人證物證’趕來，這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放肆！”華妃厲聲喝道，“莞貴人，你這是在質疑本宮嗎？

本宮協(xié)理六宮，查察宮闈錯處，乃是職責所在，還是說，此事你也有份參與？”

皇帝的目光在幾人臉上來回掃視，他的胸口劇烈起伏著。

比起憤怒，更多的是一種被愚弄的屈辱。

他真心實意地期盼過這個孩子。

他給了她無上的榮寵。

結果，這一切都是一場騙局？一個笑話？

他走到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面無血色的沈眉莊。

“朕再問你一遍，你到底有沒有欺君？”

沈眉莊迎上他的目光，那雙曾經(jīng)溫柔似水的眼眸，此刻只剩下冰冷的審視和懷疑。

她的心，一瞬間涼透了。

她的驕傲，她的情意，在這一刻被碾得粉碎。

她忽然笑了，笑得凄然。

“皇上既然已經(jīng)信了他們，又何必再來問臣妾？”

“好，好一個伶牙俐齒的沈眉莊?！?/p>

皇帝怒極反笑。

他覺得她的辯解，她的笑容，都是在挑釁他的皇威。

“你以為不承認，朕就奈何不了你嗎？”

他猛地一甩袖子，聲音如同臘月的寒冰。

“傳朕旨意！沈氏德不配位，行止不端，欺君罔上，罪不容?。　?/p>

“即日起，褫奪其‘貴人’封號，降為‘答應’。禁足于咸福宮，無朕旨意，不得踏出宮門半步?！?/p>

“莞貴人甄嬛，言語不敬，同流合污，即日起禁足碎玉軒，閉門思過?！?/p>

“皇上！”甄嬛哭喊著，想要上前，卻被侍衛(wèi)死死攔住。

沈眉莊沒有再說話。

她只是躺在那里，睜大著眼睛，看著明黃色的床幔。

那雙美麗的眼睛里，所有的光彩，一點一點地熄滅了。

從云端，到泥沼，原來，不過是一瞬間的事。

侍衛(wèi)們沖了進來，粗暴地將沈眉莊從床上架起，拖了出去。

甄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的好姐姐，衣衫不整，披頭散發(fā)，像個囚犯一樣被帶走。

大殿里的人，很快散去。

華妃臨走時，經(jīng)過甄嬛身邊，停下腳步，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蔑地笑道：

“從云端摔進泥里的滋味，如何？”

甄嬛猛地抬頭，眼中迸發(fā)出滔天的恨意。

可她什么也做不了。

最后，連安陵容也走了過來，扶起癱軟在地的她。

“姐姐，你別太傷心了，皇上正在氣頭上，等他消了氣，總會查明真相的?！?/p>

她的聲音溫柔，充滿了關切。

甄嬛靠在她的肩上，身體不住地發(fā)抖。

一片混亂中，她的目光，卻落在了安陵容緊緊攥著帕子的手上。

那只手，因為用力，指節(jié)泛著青白。

她的腦海里，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為什么陵容會恰好知道那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劉畚？

為什么從頭到尾，她都表現(xiàn)得那么鎮(zhèn)定，那么恰如其分？

一個冰冷的、可怕的懷疑，像毒蛇一樣，鉆進了她的心里。

她看著安陵容那張寫滿“擔憂”的臉，第一次覺得如此陌生。

是她嗎？

真的是她嗎？

沒有證據(jù)。

什么都沒有。

只有一陣從骨髓里透出來的、徹骨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