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子弘凡的宿舍很近,本校生的住所就在隔壁樓,消防隊剛離開不久,他就從宿舍里帶來了干燥的毛毯,裹在因為濕潤而變得透明的舒時安的襯衫外面。
黃子弘凡冷嗎?
他忽然張開手臂看著發(fā)抖的舒時安,沒有任何一絲要抱她的意圖。
的確有些冷,即使是在剛剛?cè)胂牡哪习肭?,凌晨突然被澆了一頭冷水的滋味同樣不好受。
舒時安冷也是你害的
舒時安沒有要回應他的擁抱的意思,只是怨念地將毛毯丟在他手中,手臂抱著幾乎貼身的胸前,匆匆轉(zhuǎn)頭走進濕漉漉的房間。
黃子弘凡搶在她前面走進廚房,把那鍋七零八落的餃子湯端出來,放在鋪滿了一層水的餐桌桌面。
黃子弘凡喂,虧我還把鍋蓋蓋上,才能保住這鍋熱乎乎的餃子
他又自顧自地從鍋中盛出幾個尚且完好的,放進舒時安面前的瓷碗,又順便把他身上另一條干燥的毛毯換到她的肩膀,邀功似的對上她的目光。
黃子弘凡吃點就暖和了
舒時安裹著毛毯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同樣濕漉漉、襯衫緊貼在皮膚的他,在這樣的情況下卻依舊笑著,大口吞咽她煮成近乎一鍋粥的不能稱為餃子的東西。
甚至劉海還在往餃子湯里滴著水。
舒時安忽然想起那句很土氣的情話,只是真的看見這樣一只被雨淋濕的小狗時,對待可憐小動物的心情卻不由得她自己控制。
她伸手搓了搓他頭頂那塊毛巾,剛剛還回蕩著刺耳警報聲的房間里,此刻只剩下了發(fā)絲和纖維摩擦的聲音。毛巾上的水滴被他揉頭發(fā)的動作連帶著甩到她的臉上。
又被突然的低溫冷到一激靈,她剛剛還在幫忙擦頭發(fā)的手縮回去,于是黃子弘凡反而伸出手,視線一寸一寸地掃過她的臉頰,找到殘留著水漬的地方,再用溫熱的指腹擦去那些水珠。
舒時安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往椅背緊貼,然而椅背后就是冰涼的墻面,再怎么瑟縮也無法躲過黃子弘凡認真擦拭的動作,呼吸熱騰騰地撲打在脖頸,就如同餃子被咬開時,在唇邊鉆出的水汽那樣滾燙而濕潤。
又一次,她看出黃子弘凡的意圖,那雙造成了一切禍端的眼睛,此刻卻如同世界上最無辜一般盯著她。
黃子弘凡頭頂?shù)拿眄樦皟A的動作滑落,冰涼地躺在她的大腿,失去了毛巾的遮擋,房間里所有的光源都通過他的瞳孔投射進她的視線。
這一次她選擇不再忽視他的祈求,既然已經(jīng)看到了潛入深海懸崖的風險,不如干脆地再下潛。
她迎上他柔軟的嘴唇,齒間吐息的溫度引起身體一陣發(fā)麻,心臟像被他掏出,放置于那一鍋七零八落的餃子中間、然后再度端上爐火,蒸騰。
明知道有期限的相遇會如同一場不間斷響起倒計時的煙火,荒唐的事卻總是和火災警報器一樣毫無防備地響起,在唇齒相依的那一刻心臟便開始隱隱作痛,她開始設(shè)想如何告訴他真相、又應該如何結(jié)束如此匆忙的下潛沉溺,他卻在脫離開后便正中下懷地、向她問出了腦海里不安的內(nèi)容。
黃子弘凡今晚要去我那里住嗎?
說出口后他才意識到自己好像說了些容易被誤解的話,撓著剛剛擦干的頭,抓亂了本就因為揉搓而蓬松的發(fā)頂。
黃子弘凡啊…只是,補償?shù)囊馑?,不是都淋濕了嘛沒法住…你睡床,我睡沙發(fā)…那樣
舒時安看著他像煮熟的餃子一樣紅起來的臉,聽不清他具體說了什么,只是思考他的心臟是不是同樣的,也可以放在爐火上蒸騰加熱,和她一般,膨脹得砰砰作響。
黃子弘凡哦,這學期你都可以住我這里,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他又像小狗一樣抬頭看她,很興奮地抓著她腿上那條已經(jīng)分不清屬于誰的毛巾,按壓的力氣像是寵物犬趴在大腿。
舒時安我很快就會走的
答應他今晚住過去之后,舒時安告訴黃子弘凡。
他幫舒時安打包行李的手驀然停滯在半空,很詫異地,被推翻了心中所有的設(shè)定,問她:
黃子弘凡不是一學期嗎?那是什么時候?
舒時安七天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