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好久沒吃過你做的面了?!笔捛锼粗鴮O慧珊淚眼汪汪的,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你這臭小子,上個月前不是剛吃過一次嗎?等著,娘去給你做?!彪m然嘴上這么說,但是孫慧珊終究還是心疼秋水,趕忙起身去煮面。
她動作麻利,沒多久就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蔥花雞蛋面回來了。
面條根根分明,金黃的蛋花和翠綠的蔥花點綴其中,香氣撲鼻。
“快,趁熱吃?!彼衙娣旁谑捛锼媲?,眼里帶著溫柔的期待。
蕭秋水拿起筷子,手竟有些微微顫抖。
他低頭看著這碗熟悉的面,氤氳的熱氣熏得他眼眶發(fā)熱。
他夾起一大筷子,迫不及待地塞進嘴里,大口大口地吃著,仿佛在品嘗什么絕世美味,又像是在拼命確認這份失而復(fù)得的溫暖。
“你要是喜歡吃,娘天天給你做,娘記得你小時候最喜歡這口,唉慢點吃,慢點,沒人跟你搶?!?/p>
孫慧珊看著他狼吞虎咽的樣子,又是心疼又是好笑,“瞧你這吃相,好像幾輩子沒吃過飽飯似的。”
蕭秋水嘴里塞滿了面條,含糊不清地應(yīng)著:“嗯……好吃……娘做的面,是天下最好吃的……”
他吃得極快,幾乎沒怎么咀嚼就咽了下去,一碗面很快就見了底,連湯都喝得一滴不剩。
他放下碗,滿足地長長舒了口氣,抬頭看向母親,眼圈還是紅紅的,卻露出了一個帶著面湯熱氣、無比真切的笑容:
“謝謝娘?!?/p>
孫慧珊伸手,替他擦去嘴角沾著的一點蔥花,柔聲道:
“傻孩子,跟娘還說什么謝,不知道去哪瘋玩了,瞧你這一頭汗?!?/p>
蕭秋水笑了笑,沒有說話。
孫慧珊起身為他擦了擦額頭的汗,秋水就這般靜靜的坐著,看著娘親。
良久,他終于回過神來。
“娘,我去練武了,您先休息?!?/p>
“好好好去吧?!睂O慧珊不知道這小子在打什么算盤,也由著他去了。
自從那日回來,蕭秋水像是變了一個人。
他不再像往日那般呼朋引伴,高談闊論,反而常常一個人待在蕭家后山僻靜的練武場。
起初幾日,他沒有練劍,只是坐在石階上,望著遠山云霧發(fā)呆,眼神里是與他年齡不符的沉重與痛楚,整個人都籠罩在一層陰郁之中。
“大哥這是怎么了?” 唐柔最先察覺不對,趁著送飯的功夫,擔(dān)憂地問一同前來的鄧玉函和左丘超然。
“從沒見他這樣過,是不是……是不是我姐跟他說什么了?”
鄧玉函眉頭微蹙,搖了搖頭:“不像。我看大哥眉宇間郁結(jié)之氣深重,倒像是……經(jīng)歷了什么極大的挫折。”
左丘超然靠著門框,難得收起了嬉皮笑臉:“挫折?咱們兄弟天天在一起,他能受什么挫折?莫非是那天被蕭伯伯罵狠了?”
他們口中的“大哥”蕭秋水,此刻正沉浸在前世慘痛的記憶里。
兄弟們的鮮血,親人的離散,到最后蕭家只剩自己...這一幕幕在他腦中翻騰,幾乎要將他吞噬。
這種無人可訴說的秘密和巨大的負罪感,讓他陷入了短暫的自閉和消沉。
但蕭秋水終究是蕭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