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沖進雨幕時,手機在口袋里震動。是警局來電。
她沒接,把油門踩到最大。雨刷器瘋狂擺動,擋風玻璃上的水痕扭曲了前方道路,像一道道裂開的傷口。
后視鏡里忽然閃過一輛黑色轎車。她心跳漏了一拍——三年前那場雨夜,也是這樣一輛車,載著穿白大褂的人把她送到地下室。
她猛打方向盤拐進小巷。輪胎碾過積水,濺起的水花驚飛躲在屋檐下的麻雀。后視鏡里的車燈越來越近,幾乎要貼上她的尾燈。
醫(yī)院方向傳來刺耳的剎車聲。她瞥見后座男人伸手掏東西,立刻猛踩剎車。對方慣性前沖的瞬間,她猛地倒車撞向路邊石墩。
車內傳來悶哼。趁著對方慌亂,她調轉車頭沖進另一條街。雨水模糊了視線,她看見自己映在車窗上的臉——和U盤里那個笑靨如花的女孩越來越像。
閣樓頂燈突然亮起。蘇清握緊手術刀走上樓梯,刀尖在掌心壓出紅印。她推開木門時,霉味混著血腥氣撲面而來。
墻角堆著幾個落灰的紙箱。她翻出當年的日記本,泛黃紙頁上寫著:"芽芽說哥哥總看著我發(fā)呆,像是在看另一個人。"
身后傳來腳步聲。她轉身揮刀,卻被一只枯瘦的手抓住手腕。男人戴著兜帽看不清臉,聲音沙?。?你不該來這里。"
她掙扎著想抽回手,刀刃劃破對方袖口露出皮膚。那是一道和宋亞軒手腕相同的疤痕,只是形狀更清晰——像是有人刻意模仿。
"你是誰?"她問。
男人突然松開手。他退后兩步靠在窗邊,雨水順著玻璃流進他的衣領:"我是醫(yī)生。"
蘇清愣住。記憶突然翻涌——地下室的白大褂,注射器扎進靜脈的涼意,還有每次醒來時聞到的消毒水味。
"是你給我做實驗?"她聲音發(fā)抖。
男人搖頭:"不是你,是他。"
窗外閃電劈開烏云,照亮他摘下兜帽的臉。蘇清瞳孔驟縮——這張臉和宋亞軒有七分相似,卻比他年長許多。
"我是宋亞軒的主治醫(yī)師。"他說,"但三年前那場車禍,我本來是要去救你的未婚夫宋芽芽。"
蘇清的心臟猛地收縮。她想起第一次見到芽芽時,他也是這樣站在雨里,白襯衫被血染紅。
"后來呢?"
"后來我找到個愿意配合實驗的病人。"醫(yī)生的聲音越來越輕,"他求我?guī)退浀艿艿乃?,于是我用你的記憶重塑了他的情感?
蘇清的手一顫,手術刀掉在地上發(fā)出脆響。原來宋亞軒不是被洗腦愛上她,而是自愿接受治療,只為逃避失去弟弟的痛苦。
"但他沒想到。"醫(yī)生彎腰撿起刀,"當他把你當成芽芽的替代品時,反而愛上了真正的你。"
遠處傳來警笛聲。蘇清轉身要跑,卻被醫(yī)生拽住衣角。
"還有一件事。"他說,"那晚你逃走后,亞軒割腕自殺送醫(yī)。但真正救他的,是你留在地下室的那張字條。"
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張泛黃的紙。蘇清認得那字跡——是她寫給芽芽的生日賀卡背面,潦草寫著:"別怕,我會一直陪著你。"
雨越下越大。她終于掙脫醫(yī)生的手沖出閣樓,身后傳來沙啞的最后一句:
"替身也好,愛人也罷,至少這一次,他是為自己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