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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司徒家為兩位千古供奉及自家核心人物設(shè)下了規(guī)格頗高的晚宴。宴廳內(nèi)燈火通明，珍饈美饌陳列，氣氛看似融洽熱絡(luò)，但無形的地位階層涇渭分明。

司徒幽作為家族實際上的最強者（即便眾人不明具體境界，也知其深不可測），自然坐在主桌，與千古兄弟、司徒家主及幾位核心長老同席。她已換下了那身淡紫古裙，穿著一身更為簡潔雅致的月白色常服，墨發(fā)松松挽起，少了幾分仙氣，多了幾分居家的隨性，但那份經(jīng)由歲月與實力沉淀下來的從容氣度，卻讓她在人群中依舊耀眼。

降魔坐在她斜對面，一頓飯吃得心不在焉。他那雙紅色的眸子幾乎就沒從司徒幽身上離開過，眼神灼熱得能燙傷人，嘴角還時不時不受控制地揚起一絲傻笑，與平日里那狂傲不羈的七供奉形象判若兩人。他幾次想找話題跟司徒幽搭話，都被她不著痕跡地?zé)o視或用眼神制止了，這讓他有些焦躁，又因回想起下午她那帶著笑意的“你煩不煩”而心里甜絲絲的，情緒復(fù)雜得像一團亂麻。

千鈞斗羅將弟弟的種種反應(yīng)盡收眼底，沉穩(wěn)的黑眸中掠過一絲無奈。他舉止得體，與司徒家主和長老們應(yīng)酬交談，言辭得當(dāng)，既不顯得過分熱絡(luò)，也維持了武魂殿供奉的威嚴。

宴席過半，氣氛稍緩，眾人三三兩兩低聲交談。千鈞尋了個空隙，目光轉(zhuǎn)向身旁一直安靜用餐、姿態(tài)優(yōu)雅的司徒幽，聲音平和，如同尋常兄長關(guān)心妹妹般開口，聲音不高，恰好只傳入她耳中：

“小幽?！彼麊玖怂宦暎D了頓，才繼續(xù)問道，“之后……有什么打算？”

這個問題看似簡單，卻含義深遠。

是在問她對司徒家、對與千古家關(guān)系的打算？

是在問她游歷大陸之后，下一步的去向？

還是……在問她，對于和他弟弟之間那已然挑明、卻又未完全定性的關(guān)系，有何打算？

司徒幽執(zhí)箸的手微微一頓，隨即若無其事地夾起一片清筍，放入碟中。她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慢條斯理地用完了那片筍，又端起手邊的清酒，淺淺抿了一口。

整個過程，她臉上帶著淡淡的、得體的微笑，仿佛只是在品味食物，但千鈞能感覺到，她正在思考。

放下酒杯，她才側(cè)過頭，迎上千鈞沉穩(wěn)而帶著探究的目光。湖藍色的眼眸在燈光下顯得格外清澈，也格外深邃。

“千鈞哥是問我，”她聲音輕柔，同樣控制在只有兩人能聽清的音量，“關(guān)于我自己，還是關(guān)于……‘我們’？”

她巧妙地用了“我們”這個詞，既指她與千古家，更暗指她與降魔。

千鈞沒有回避，直言道：“都有?！彼D了頓，補充道，“臨降他……你也看到了?！闭Z氣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嘆息，既是無奈于弟弟的沉不住氣，也是對他十幾年苦尋的某種憐惜。

司徒幽的目光下意識地掃了一眼斜對面那個正眼巴巴望著她、被她一看立刻假裝低頭喝酒卻差點嗆到的紅衣身影，唇角幾不可查地彎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fù)了平靜。

她重新看向千鈞，眼神變得認真了些許。

“司徒家，于我而言，是根，卻非枷鎖?！彼従彽?，聲音平靜卻帶著力量，“我不會長留，但若家族有難，我不會袖手?！边@是她對家族的交代。

“至于游歷……”她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向往，“大陸很大，我還想去更多地方看看?；蛟S會找個地方暫時定居，研究些感興趣的東西，比如……廚藝？”她說到最后，語氣帶上了點玩笑的意味，目光似有若無地掃過千鈞，仿佛在說“你懂的”。

千鈞自然明白她指的是光翎那邊的“淵源”，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然后，司徒幽停頓了片刻，似乎在斟酌措辭。宴席的喧鬧聲仿佛成了背景音，這一角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至于‘我們’……”她再次開口，聲音更輕了幾分，卻字字清晰，“千鈞哥，我知道你的意思?！?/p>

她抬起眼，目光清澈而坦誠：“臨降的心意，我今日……知曉了。我自己的心……”她頓了頓，沒有直接說下去，但眼神里并無排斥或猶豫，只有一種冷靜的審視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柔軟。

“只是，十幾年光陰，并非彈指一瞬。我們都需要一些時間，去重新認識現(xiàn)在的彼此，而非僅僅停留在過去的記憶里?！彼粗рx，語氣真誠，“有些路，走得快不如走得穩(wěn)。更何況，以他那個性子，若太輕易讓他得逞，怕是尾巴要翹到天上去了，以后更不好管束?！?/p>

她這話帶著點調(diào)侃，卻又透著一股子理所當(dāng)然的、未來可能存在的“管束”意味。

千鈞聽完，沉穩(wěn)的臉上終于露出一絲極淡的、卻是真心的笑意。他聽懂了。

司徒幽并非拒絕，也非玩弄。她是以一種更成熟、更負責(zé)任的態(tài)度在對待這份失而復(fù)得的情感。她需要時間確認，也需要……磨一磨臨降那急躁的性子。

“我明白了?！鼻рx微微頷首，舉起酒杯，“無論你作何決定，記得，故人依舊?！?/p>

司徒幽也舉起酒杯，與他輕輕一碰，湖藍色的眼眸中漾開一抹暖意：“謝謝千鈞哥?！?/p>

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而對面，降魔看著哥哥和小幽竟然碰杯，還相視而笑，心里頓時警鈴大作，一股濃濃的醋意混合著好奇涌了上來。

哥！你跟我未來媳婦兒聊什么呢？！笑得那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