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共傘之后，林知玄發(fā)現(xiàn)蘇念卿出現(xiàn)在他生活中的頻率更高了。她似乎總有各種各樣的“小麻煩”需要他幫忙。

有時是她租住的亭子間燈泡壞了，“我一個女孩子家，實在不敢碰那些電線，知玄，你能不能幫幫我？”

有時是她從學(xué)校搬回一摞沉重的學(xué)生作業(yè)，“手都勒紅了，知玄，你力氣大，幫我抬上樓好不好？”

甚至有一次，她說自己不小心把鑰匙反鎖在了屋里，可憐兮兮地站在他家門口，問他能不能幫忙想想辦法，最后是他笨拙地找了根鐵絲，在她“崇拜”的目光注視下，心驚膽戰(zhàn)地鼓搗了半天才把鎖弄開。

每一次，林知玄都是紅著耳朵，心跳加速地幫她解決這些“麻煩”。他并非毫無察覺，這些“意外”未免太過巧合。但每當對上她那雙寫滿無辜和依賴的清澈眼眸，所有理智的質(zhì)疑便瞬間煙消云散，只剩下一種被需要的、混雜著羞澀的滿足感。

他開始習慣她的“打擾”，甚至隱隱有些期待。書店掌柜都笑著打趣他：“知玄，最近氣色不錯啊，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他能有什么喜事？不過是……心里住了只時而狡黠、時而柔軟的小貓，撓得他日夜不寧罷了。

這日周末，陽光明媚。蘇念卿抱著一盆開得正盛的白色茉莉來到林家。茉莉清香馥郁，瞬間盈滿了狹小的屋子。

“伯母，這茉莉開得好，放在屋里能香好些天呢。”她笑吟吟地將花盆放在窗臺上，熟稔得仿佛回了自己家。

林母如今是越看蘇念卿越喜歡，拉著她的手不住地夸贊，又念叨林知玄不懂事，不知道帶念卿出去走走。

林知玄坐在一旁，低著頭假裝看書，耳朵卻豎得老高，聽到母親的話，臉頰又開始發(fā)燙。

“伯母，沒關(guān)系的?！碧K念卿善解人意地替他解圍，目光卻輕飄飄地掃過林知玄，“其實……我今天來，還真有點事想請知玄幫忙。”

林知玄聞言，立刻抬起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什么事？”

蘇念卿臉上適時地露出一抹為難：“學(xué)校下個月要辦文藝匯演，我們系要排一個話劇，缺一些……有年代感的道具。我記得你之前好像收著一些舊衣裳和物件，不知道……方不方便借給我們用用？”她雙手合十，眼神懇切，“拜托啦，知玄，你眼光最好，幫我們挑幾件合適的，好不好？”

又是這種他無法拒絕的、帶著崇拜的請求。而且，涉及到他擅長的領(lǐng)域。

林知玄幾乎沒有猶豫，點了點頭：“……好。東西都在閣樓，有些亂，我?guī)闵先ヌ??！?/p>

林家閣樓低矮昏暗，堆滿了各種雜物和舊木箱，空氣中漂浮著淡淡的灰塵。林知玄熟練地搬開幾個箱子，打開一個沉重的樟木衣箱，里面整齊地疊放著一些他祖父輩留下的舊式長衫、馬褂，甚至還有一兩件女式的清末襖裙，雖然陳舊，但保存得相當完好。

“這些……可以嗎？”他指著箱子里的衣物，有些不確定地問。這些畢竟是他家的舊物，拿出來給學(xué)校演戲用，他怕她嫌棄。

蘇念卿卻眼睛一亮，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撫過一件靛藍色暗紋長衫的布料，贊嘆道：“太好了！這料子，這做工，比戲班子的行頭不知道好了多少倍！知玄，你真是太厲害了！”

她的贊美毫不吝嗇，讓林知玄心里微微有些發(fā)甜。他看著她專注挑選衣物的側(cè)臉，光線從閣樓的小窗戶透進來，在她睫毛上投下細密的陰影，美好得有些不真實。

“這件怎么樣？”蘇念卿拿起一件月白色的女式斜襟襦裙，在自己身上比劃了一下，抬頭問他，眼眸亮晶晶的。

“嗯……好看?！绷种斫Y(jié)滾動了一下，低聲回答。他想象著她穿上這身古樸衣裙的模樣，定然像從古畫里走出來的仕女……

“那我試試？”蘇念卿說著，便拿著裙子站起身，作勢要解自己旗袍的盤扣。

林知玄嚇得魂飛魄散，猛地轉(zhuǎn)過身去，背對著她，聲音都變了調(diào)：“你……你在這里試？！”

身后傳來蘇念卿銀鈴般的笑聲：“逗你玩的啦！看把你嚇的！”她放下裙子，走到他身后，輕輕戳了戳他繃緊的脊背，“這么不經(jīng)逗，以后可怎么辦呀？”

林知玄感覺到她指尖的觸碰，身體僵硬得像塊石頭，耳根紅得能滴出血來。他覺得自己遲早有一天會被她嚇出心臟病。

最終，蘇念卿挑中了幾件長衫和那件月白襦裙。林知玄幫她把衣物仔細包好，搬下樓。

“太重了，我?guī)湍闼突厝グ?。”他看著不小的包裹，主動說道。

“那就再好不過啦！”蘇念卿笑靨如花。

去她住處的路上，依舊是她嘰嘰喳喳地說著話劇的趣事，他安靜地聽著，偶爾應(yīng)和一聲。陽光灑在兩人身上，暖洋洋的。林知玄抱著沉重的包裹，看著走在前方、步履輕快的她，忽然覺得，如果能一直這樣幫她搬東西，好像……也不錯。

到了她租住的樓下，蘇念卿接過包裹，卻沒有立刻上樓。她站在臺階上，轉(zhuǎn)過身，微微仰頭看著他。陽光在她身后勾勒出金色的輪廓。

“知玄，”她聲音輕輕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羞澀（當然是裝的），“謝謝你。每次都這么麻煩你?！?/p>

“不……不麻煩?！绷种B忙搖頭。

“那……作為感謝，”她忽然踮起腳尖，飛快地在他側(cè)臉上親了一下，如同蜻蜓點水，一觸即分，“這是謝禮。”

柔軟的觸感如同羽毛拂過，帶著她身上茉莉的清香。

林知玄徹底僵住了，大腦一片空白，仿佛被施了定身咒。臉上被親到的地方像是著了火，迅速蔓延到全身。他瞪大了眼睛，看著面前笑吟吟、仿佛做了什么惡作劇得逞的蘇念卿，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明天見！”蘇念卿看著他這副呆若木雞的樣子，心滿意足地抱起包裹，轉(zhuǎn)身“噔噔噔”跑上了樓。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樓梯拐角，林知玄才仿佛活過來一般，猛地抬手捂住了自己被親過的臉頰，那里滾燙一片。心臟在胸腔里瘋狂跳動，幾乎要撞碎肋骨。

她……她剛才……親了他？！

他像個傻子一樣在原地站了許久，才魂不守舍地往回走。一路上，臉上的熱度絲毫未減，腦海里反復(fù)回放著剛才那瞬間的觸感。

這個女人……她怎么敢！

可是……為什么他除了震驚和羞窘，心底深處，竟然還有一絲……一絲隱秘的歡喜？

林知玄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而樓上的蘇念卿，透過窗戶縫隙看著樓下那個同手同腳、幾乎走不成直線的身影，忍不住趴在床上笑得肩膀直抖。

嗯，效果顯著。林知玄的防線，正在一步步瓦解。接下來，就該引導(dǎo)他，主動朝她邁出第一步了。

獵心計劃，進展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