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樞的鮮血在雪地上綻成冰花，他最后指向雪線之上。阿月割斷袍角覆在他臉上，環(huán)首刀劃出寒芒：“該登頂了?！?/p>

越往上爬，空氣越稀薄。風(fēng)雪裹挾著鏡屑，打在臉上泛起前世漣漪。林知玄看見自己作為青衣道人將銅鏡砸向祭壇，蘇念卿則看見沈清璃用金釵刺穿鏡面——每個碎片都在重演輪回。

在冰瀑斷裂帶，他們找到陳跡地圖標(biāo)注的骸骨堆。成千上萬具尸骨保持著攀登姿態(tài)，腕骨都系著駝鈴幫的新月銀飾。阿月踢開某具骸骨，露出底下凍僵的活人——竟是莫連山！

“師兄……”老者蜷縮在冰洞里，手中捏著半塊焦黑羅盤，“星樞到底……還是選了你們?！?/p>

蘇念卿用銀針挑開他結(jié)冰的衣領(lǐng)，心口赫然紋著與林知玄相似的七星圖。莫連山凄厲大笑：“我們?nèi)齻€……欒大的轉(zhuǎn)世……本該共同執(zhí)掌鏡宮……”

冰洞深處傳來齒輪轉(zhuǎn)動聲。整座山體突然傾斜，露出埋藏在萬年冰層下的青銅巨門。門軸是兩條相互撕咬的龍尸，門扉刻滿不同時代的紀(jì)年——最早可追溯到武帝元狩四年，最近竟是陸昭出生的1982年。

“不是昆侖山……”林知玄觸碰門上的冰凌，“整座山脈都是鏡宮外殼?！?/p>

青銅門開啟時，暴風(fēng)雪驟然停止。門內(nèi)星空與門外夜空形成鏡像，他們每一步都踏在星云之上。在星云盡頭，三具水晶棺懸浮在祭壇中央——

左側(cè)棺中躺著穿勘探服的陸父，心口插著青銅短劍；

右側(cè)是沈母的尸身，七竅生長著金蓮；

而中央那具空棺刻著兩行字：

“林知玄 蘇念卿 永眠于此”

阿月突然舉刀刺向莫連山后背！刀尖穿透的卻是星樞的殘影。本該死去的星樞從空棺中坐起，羅盤碎片在他掌心重組：“歡迎回家，鏡靈們?！?/p>

無數(shù)鏡屑從星空墜落，在祭壇凝成三世鏡完整體。鏡面映出的不再是幻象，而是現(xiàn)代滬上的景象——陸昭與沈璃正站在鏡城項目頂樓，彼此指尖相距不過寸許。

“打破它！”蘇念卿將金蓮之力注入青銅短劍。林知玄揮劍斬向鏡面時，整座鏡宮開始崩塌。星空褪成防空洞的水泥頂，祭壇化作寫著算式的黑板，三世鏡變回鐵柜里的勘探日志。

月光從通風(fēng)口照進(jìn)來，映出星樞最后的微笑。他的身體正在消散，聲音從百年外傳來：

“去鏡城……結(jié)束這一切……”

阿月的新月銀飾突然開裂，掉出張1982年的車票——終點站是上海站。當(dāng)她拾起車票，三人已站在滬上清晨的街頭。遠(yuǎn)處鏡城大廈的玻璃幕墻，正與昆侖祭壇的水晶棺閃著相同的光。

時空的罅隙終于閉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