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魂者帶來的陰風(fēng)撕破了洞穴內(nèi)脆弱的平衡。幽綠光芒如同毒蛇,繞過凝固的能源流,直撲鏡面中心的兩人。
陸昭腕間黑氣暴漲,本能地將沈璃拽到身后,缺痕形成的無形漩渦與幽綠光芒悍然相撞!沒有巨響,只有空間被撕裂般的扭曲感,靠近的幾名裂魂者瞬間化作飛散的黑色灰燼。
但為首的黑衣人毫發(fā)無傷,他純黑的瞳孔倒映著能源核心,嘴角裂開非人的弧度:“強弩之末……天缺命格,終究要為我所用!”
他雙手結(jié)印,周身浮現(xiàn)出無數(shù)痛苦扭曲的靈魂虛影,凄厲的哀嚎直接沖擊意識。沈璃悶哼一聲,銀簪光華亂顫,剛建立的平衡再次動搖。她感到自己的精神壁壘正在被那些充滿怨念的嘶吼侵蝕。
“鏡靈!”陸昭強忍著吞噬過多混亂能量帶來的脹痛,對著虛空低吼,“這就是你想要的結(jié)局?被這些雜碎奪取力量?”
那非男非女的聲音帶著一絲冰冷的嘲弄在兩人腦海響起:“宿體……工具……何來選擇?”
腳下的鏡面裂紋加劇,更多的時空碎片噴涌而出——**明代宦官趙無極用鏡子吞噬宮人性命……民國莫連山抽取他人命格填補自身……現(xiàn)代裂魂者剝離靈魂煉制武器……** 一幕幕血腥掠奪的畫面,揭示著鏡靈力量被濫用時的恐怖。
沈璃瞳孔中金色符文急速流轉(zhuǎn),她抵抗著靈魂哀嚎的沖擊,聲音卻異常清晰:“不!你有選擇!林知玄和蘇念卿沒有屈服!陳跡和星樞用生命在反抗!你選擇我們,不正是因為我們在無數(shù)輪回中,始終在尋找不同的路嗎?!”
她的話仿佛觸動了某個開關(guān)。鏡面之下,那面布滿裂痕的銅鏡虛影劇烈震顫,鏡中閃過一幕截然不同的畫面——**青衣道人在昆侖之巔散盡修為,將暴走的鏡靈封入自身血脈,眼中是決絕的悲憫。**
那非男非女的聲音第一次出現(xiàn)了情緒的波動,帶著茫然與一絲……希冀:“不同的……路?”
趁此間隙,陸昭眼中厲色一閃。他沒有再試圖吞噬攻擊,而是將體內(nèi)狂暴的力量強行壓縮,通過緊握的雙手,導(dǎo)向沈璃!
這不是攻擊,而是……饋贈!將“天缺”吞噬、尚未轉(zhuǎn)化的純凈能量,毫無保留地送入“玲瓏心”!
沈璃渾身劇震,心口銀簪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華,溫柔而堅定地接納了這股力量。金蓮虛影在她身后綻放,柔和的光芒如同水波般擴(kuò)散,所過之處,裂魂者發(fā)出的靈魂哀嚎如同冰雪消融,那為首的黑衣人更是驚駭后退,他周身的怨靈魂影在金光照耀下竟有消散的趨勢!
“以玲瓏之心,納天缺之力,化鏡靈之執(zhí)……”沈璃福至心靈,吟誦出《鏡靈樞要》殘卷中最后一段無法理解的箴言。她雙手在胸前結(jié)印,銀簪化作一道流光,融入心口金蓮。
金蓮光華大盛,與陸昭腕間逐漸平息的缺痕黑氣交織,不再彼此排斥,反而形成一幅緩緩旋轉(zhuǎn)的太極虛影,懸浮于兩人頭頂。
那面布滿裂痕的鏡靈虛影,在太極圖的光芒照耀下,停止了震顫。無數(shù)時空的碎片如同歸巢的倦鳥,安靜地融入鏡中,修補著那些裂痕。
非男非女的聲音沉默了。片刻后,再次響起,卻不再是毫無感情的宣告,而是帶著一絲疲憊與釋然的嘆息:
“原來……這就是……‘不同’……”
太極圖緩緩下沉,融入腳下的鏡面。龜裂的痕跡開始彌合,停滯的能源核心重新緩緩旋轉(zhuǎn),幽藍(lán)光芒變得溫順,穹頂星圖也恢復(fù)了規(guī)律的流轉(zhuǎn)。
裂魂者首領(lǐng)發(fā)出不甘的咆哮,還想做最后一搏。但陸昭只是抬眼冷冷一瞥,手腕輕抬,一道凝練到極致的黑芒閃過,那人便如同被橡皮擦去般,徹底消失。
洞穴內(nèi)恢復(fù)了寂靜,只剩下能源核心平穩(wěn)的嗡鳴。
鏡面之下,那面古樸的銅鏡虛影變得清晰而完整,鏡面光滑,不再映照任何時空碎片,只清晰地倒映出并肩而立的陸昭與沈璃。
他們看著鏡中的彼此,也看著鏡中自己眼底深處,那歷經(jīng)輪回也無法磨滅的、獨屬于“林知玄”與“蘇念卿”的印記。
鏡靈的聲音最后一次響起,微弱卻清晰:
“契約……改寫。宿命……由你們自己執(zhí)筆。”
聲音消散,銅鏡虛影緩緩隱去。腳下鏡面恢復(fù)成普通的巖石,只有心口隱去的金蓮與腕間淡化的缺痕,證明著方才發(fā)生的一切并非幻覺。
巨大的疲憊感席卷而來,陸昭身體晃了晃,被沈璃伸手扶住。
“結(jié)束了?”他聲音沙啞。
沈璃望向恢復(fù)正常的洞穴,感受著體內(nèi)與陸昭力量之間那絲玄妙的、不再互相排斥反而隱隱共鳴的聯(lián)系,輕輕搖頭:
“不。是剛剛開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