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傍晚，雪還沒有停，反而下得更密了些。圖書館閉館的鈴聲響起時，蕓蕓正對著一道物理題皺眉，手指無意識地戳著草稿紙。

“走了，再不走公交就擠不上了。”擎風合上練習冊，把蕓蕓的筆和本子一股腦塞進她的書包，動作自然得像是做過千百遍。

兩人走出圖書館，寒風裹著雪沫子撲在臉上，蕓蕓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剛走了兩步，就聞到一股香甜的味道——街角的糖炒栗子攤還沒收攤，鐵鍋里的栗子在砂粒中翻滾，冒著熱氣。

“我想吃那個。”蕓蕓停下腳步，眼睛亮晶晶地盯著攤位，聲音里帶著點撒嬌的意味。

擎風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眉頭微蹙：“天這么冷，吃那個手會臟?！痹掚m這么說，卻已經掏出手機掃碼，“要多少？”

“一小袋就好！”蕓蕓立刻笑起來，看著攤主用小鏟子把熱乎的栗子裝進紙袋，還特意多放了兩個。

擎風拎著紙袋走回來，直接塞到蕓蕓手里：“拿著，暖手?！奔埓鼰岷鹾醯模梦嬷中?。蕓蕓剛想剝一個，就被他攔住：“等會兒再吃，現(xiàn)在手涼，剝不開?！?/p>

兩人走到公交站，站臺下已經擠滿了人。擎風默默站到蕓蕓身邊，用肩膀替她擋住側面吹來的風。蕓蕓低頭看著手里的栗子，忽然想起小時候，每次下雪，擎風都會把自己的手套分給她一只，還說“我是男生，不怕冷”。

公交遲遲沒來，蕓蕓的手卻被紙袋焐得暖暖的。她偷偷看了眼身邊的擎風，他正盯著遠處的雪景發(fā)呆，側臉在路燈下顯得格外柔和。蕓蕓猶豫了一下，從紙袋里拿出一個最飽滿的栗子，試著用指甲剝殼——果然像他說的那樣，殼硬得很，手指都被硌紅了。

“給我。”擎風忽然開口，伸手接過她手里的栗子。他低著頭，用指尖小心翼翼地剝著殼，指甲縫里沾了點栗子皮的褐色，卻動作輕柔，很快就剝出一顆完整的栗子，遞到蕓蕓嘴邊。

“啊——”蕓蕓下意識地張開嘴，栗子的香甜在嘴里散開，還帶著溫熱的溫度。她抬頭看擎風，發(fā)現(xiàn)他的耳尖又紅了，正假裝看公交來的方向，卻悄悄把剝好的第二顆栗子遞了過來。

直到公交到站，擎風手里已經剝了一小捧栗子，自己一顆都沒吃，全塞進了蕓蕓手里。上車時，他還扶著蕓蕓的胳膊，怕她被擁擠的人群撞到。

公交車緩緩開動，窗外的雪景往后倒退。蕓蕓坐在靠窗的位置，小口吃著栗子，偶爾遞一顆到擎風嘴邊。他一開始還別扭地扭頭，后來也乖乖張嘴接了，嘴角沾了點栗子屑，被蕓蕓用指尖輕輕擦掉。

那天晚上，蕓蕓躺在床上，摸著口袋里還沒吃完的栗子，心里甜甜的。她想起擎風剝栗子時認真的樣子，想起他用肩膀擋風的動作，忽然覺得，這個冬天好像一點都不冷了。

而另一邊，擎風回到家，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指尖還殘留著栗子的香甜味。他盯著自己的手看了半天，忍不住笑了——原來給她剝栗子，比自己吃還要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