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書來臨,雙男主1v1,雙強,后續(xù)會保持一章大概有3000~4000左右,目前存稿,后續(xù)會約封面
永和二十三年秋,江南。
細(xì)雨如酥,黏連了揚州河畔的十里燈火。畫舫凌波,絲竹管弦之聲隔著水汽傳來,靡靡而模糊。
景王蕭景珩斜倚在臨窗的軟榻上,指尖一枚墨玉棋子無意識地輕敲著紫檀小幾。他望著窗外被燈火染成昏黃的河面,神色溫潤,瞧不出半分“活閻王”的煞氣,倒像是個來此尋幽訪勝的閑散公子。
只有近身伺候的人才知道,那枚墨玉棋子每一下輕叩,都是在推演著案情的脈絡(luò),計算著人心的向背。江南鹽稅案,牽扯甚廣,如今兩條關(guān)鍵的人證線索齊斷,像是被人提前掐滅了火芯。
“殿下,夜涼了?!辟N身內(nèi)侍躬身遞上一盞新沏的君山銀針。
蕭景珩未接,目光掠過河面,落在遠(yuǎn)處一艘緩緩靠近、卻未掛燈的畫舫上。他唇角勾起一絲極淡的弧度,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有趣的物事。
“退下吧,今夜無需伺候?!?/p>
內(nèi)侍心領(lǐng)神會,無聲斂退,同時,隱匿在暗處的護衛(wèi)氣息也悄然隱去大半。
就在內(nèi)侍合上艙門的剎那——
“咻!”
一道極輕微的破空聲撕裂雨幕,并非射向蕭景珩,而是精準(zhǔn)地打滅了船艙頂部最亮的那盞琉璃燈!
船艙內(nèi)瞬間陷入昏暗,唯有窗外透進的微弱光暈。
黑暗,是刺殺最好的帷幕。
幾乎在燈滅的同時,數(shù)道鬼魅般的黑影自水面躍出,如夜梟撲食,直沖畫舫!刀光乍現(xiàn),凜冽的殺意瞬間沖散了之前的旖旎氛圍。
艙外,兵刃交擊之聲、悶哼聲、落水聲驟然響起,又迅速被雨聲和樂聲吞沒。
蕭景珩依舊坐在原地,甚至慢條斯理地執(zhí)起了那杯溫?zé)岬牟?。他聽著外面的動靜,眼神平靜無波,仿佛在看一場與己無關(guān)的皮影戲。
他在等。
等那條真正致命的毒蛇露出獠牙。
倏忽間,一道身影如輕煙般穿透混亂的戰(zhàn)局,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在船艙之內(nèi)。與其他刺客的張揚不同,此人一身玄色勁裝,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臉上覆著半張青銅面具,只露出一雙眼睛。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黑沉沉的,像是浸透了北地寒淵的冰水,沒有一絲活氣,唯余一片死寂的殺意。
他手中是一柄窄長的劍,劍光清寒如秋水,直刺蕭景珩咽喉!這一劍,快、準(zhǔn)、狠,摒棄所有花哨,只為奪命。
蕭景珩終于動了。他并未起身,只是手腕一翻,指間那枚墨玉棋子激射而出,挾著凌厲勁風(fēng),直取刺客手腕!
“叮!”
一聲脆響,棋子竟被劍尖精準(zhǔn)點碎。
刺客身形未有絲毫停滯,劍勢不改。
蕭景珩眉梢微挑,似乎來了些興致。他側(cè)身避過劍鋒,袖中滑出一柄烏木骨折扇,“唰”地展開,扇骨邊緣寒光閃爍,竟是精鋼所鑄。折扇與長劍瞬間過了數(shù)招,金鐵交鳴之聲不絕于耳。
對方劍法詭譎狠辣,內(nèi)力陰寒,招式間帶著一股不惜以傷換命的決絕。蕭景珩武功本屬上乘,但在對方這種完全不顧自身的打法下,竟一時被逼得落了下風(fēng)。
“嗤啦——”
劍尖劃破了他寬大的袖袍,留下一道血痕。
蕭景珩眸光一沉。便是這一瞬的凝滯,刺客的劍已如毒蛇般遞至他心口三寸之前!那雙死寂的眼中,似乎掠過一絲極淡的、完成任務(wù)后的漠然。
千鈞一發(fā)之際,蕭景珩并未格擋,反而迎著劍鋒,折扇直點對方胸前大穴,竟是同歸于盡的打法!
刺客顯然沒料到尊貴的王爺會用這種市井亡命徒的方式,劍勢微微一滯。
就這一滯,決定了生死。
蕭景珩的折扇后發(fā)先至,點在對方手腕。長劍偏斜,擦著他的肋骨而過,帶出一溜血花。同時,他左手如電,五指成爪,扣向?qū)Ψ矫骈T!
刺客急退,但蕭景珩速度更快,“咔嚓”一聲輕響,那青銅面具應(yīng)聲而碎,簌簌落下。
面具下,是一張年輕而蒼白的臉。下頜線條利落,薄唇緊抿,鼻梁高挺。最引人注目的,依舊是那雙眼睛。此刻褪去了純粹的殺意,在破碎面具的映襯下,竟顯出一種碎裂感,像是冰面乍破,露出底下深不見底的寒潭。
蕭景珩的動作頓住了。他看著這張臉,看著這雙眼睛,扣向?qū)Ψ教祆`蓋的手掌在空中凝滯了一瞬。
也就在這一瞬,窗外傳來一聲尖銳的呼哨——是景王護衛(wèi)即將控制全局的信號。
年輕的刺客眼中寒光一閃,毫不猶豫地反手一劍,不是刺向蕭景珩,而是斬向自己被扣住的那只手臂!竟是打算斷臂求生!
“呵?!?/p>
蕭景珩發(fā)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他松開了扣住對方手腕的手,轉(zhuǎn)而化掌為指,在電光石火間,連點對方胸前數(shù)處大穴。
刺客的動作瞬間僵住,保持著揮劍的姿勢,直挺挺地向前倒去。蕭景珩伸手,恰好將他攬住。入手是堅硬而冰冷的軀體,帶著淡淡的血腥氣和水汽,像抱著一塊浸透了寒氣的青石。
“都拿下,留活口?!笔捑扮駥χ撏獾暦愿?,聲音依舊平穩(wěn),聽不出喜怒。
戰(zhàn)斗很快結(jié)束。侍衛(wèi)長渾身濕透,帶著血跡入內(nèi)請罪:“屬下護衛(wèi)不力,令殿下受驚!刺客共計八人,斃五,擒二,此人……”他看向被蕭景珩制住,此刻靠在榻邊的年輕刺客。
“他,很好。”蕭景珩打斷他,目光重新落回那張蒼白的臉上。他伸出手,用指尖輕輕拂開沾在對方頸側(cè)的一縷濕發(fā),動作帶著一種審視珍寶般的玩味。
那刺客身體無法動彈,唯有眼神銳利如刀,死死盯著蕭景珩,里面是未散的殺意和一種被羞辱的憤怒。
蕭景珩恍若未見,指尖順著對方清晰的頜線滑下,感受著那緊繃的、蘊含著爆發(fā)力的肌肉。他俯身,靠近那雙燃燒著怒焰的眸子,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語:
“好一把鋒利的……兇器。”
他頓了頓,像是在品味這個名字,然后緩緩道:
“從今日起,你叫‘寒刃’?!?/p>
年輕的刺客——沈驚瀾,瞳孔猛地一縮。他頂著哥哥的名字活下來,如今,連這最后的身份也要被剝奪,被賦予一個象征工具的新名。
蕭景珩直起身,對侍衛(wèi)長吩咐:“將他帶回去,鎖在‘聽雪閣’。別讓他死了,也別讓他跑了。”
“是!”
侍衛(wèi)上前,將無法動彈的沈驚瀾架起。在經(jīng)過蕭景珩身邊時,沈驚瀾用盡最后力氣,側(cè)過頭,那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寒冰,深深烙印在蕭景珩眼中。
蕭景珩卻笑了。他低頭,看著指尖上沾染的、來自對方傷口與自己的微末血跡,輕輕捻了捻。
窗外,雨不知何時停了。一輪殘月從云層中探出,清冷的光輝灑在依舊蕩漾著血色的河面上。
棋局,似乎變得更有趣了。
而利刃入手,第一感覺是刺骨的冰寒,與……一種難以言喻的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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