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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標(biāo)簽: 靈異懸疑 

舊樓收音師

詭疑路

凌晨三點十七分,我第三次在錄音設(shè)備里聽見不屬于這棟樓的聲音。

降噪耳機(jī)里本該只有老舊水管滴水的“嗒、嗒”聲,此刻卻混進(jìn)了一段模糊的鋼琴旋律,像被水泡脹的磁帶,每個音符都裹著潮濕的雜音。我攥著錄音筆從折疊椅上直起身,月光從積灰的窗欞漏進(jìn)來,在地板上拼出破碎的方格,正好框住墻角那道新出現(xiàn)的裂縫——裂縫里滲著淡褐色的水漬,形狀像一只蜷縮的手。

這是我住進(jìn)“鐘表廠職工樓”的第七天。作為自由收音師,我專門搜集城市里即將消失的聲音:拆遷區(qū)的磚墻倒塌聲、老面館的木質(zhì)搟面杖聲、即將停運的綠皮火車汽笛聲……半個月前在同城論壇上看到有人說,這片建于1983年的老樓月底就要拆,樓里還留著三十年前鐘表廠的機(jī)器余響,我立刻收拾行李租下了頂樓404室。房東是個頭發(fā)花白的老太太,簽合同那天反復(fù)叮囑“晚上聽見什么都別開門,也別去敲對門”,當(dāng)時我只當(dāng)是老人的迷信,直到三天前第一次聽見那聲鋼琴。

第一次出現(xiàn)是在午夜十二點整。我正對著電腦整理白天錄的樓道腳步聲,耳機(jī)里突然竄出一段《致愛麗絲》的前奏,指法生澀,像是小孩在練琴。我以為是隔壁住戶的聲音,可第二天才發(fā)現(xiàn),整棟樓除了我,只有三樓住著一位癱瘓的老大爺,連鋼琴的影子都沒有。第二次更奇怪,是昨天凌晨兩點,錄音里出現(xiàn)了女人的嘆息聲,很輕,卻能清晰聽出嘆息里裹著水汽,仿佛說話人剛從水里撈出來。而現(xiàn)在,這是第三次,鋼琴聲又回來了,這次還多了個細(xì)碎的伴音,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擦木質(zhì)地板。

我按下錄音筆的暫停鍵,耳機(jī)里的雜音驟然消失,只剩下自己的心跳聲在耳邊鼓噪。房間里的掛鐘是我從二手市場淘來的老式機(jī)械鐘,此刻分針正卡在“3”和“4”之間,時針卻詭異地指向了“12”——我明明昨天才調(diào)準(zhǔn)過時間。更讓我后背發(fā)毛的是,掛鐘的玻璃罩上,不知何時凝上了一層薄薄的水霧,水霧里還印著一個模糊的手印,指尖朝上,正好按在鐘面上“12”的位置。

“嗒、嗒、嗒?!?/p>

不是水管滴水的聲音。我猛地轉(zhuǎn)頭,看見房門下方的縫隙里,正滲進(jìn)一灘淡褐色的水,水跡蔓延的速度極快,轉(zhuǎn)眼就爬到了我的鞋邊。我下意識后退一步,后腰撞到了靠墻的行李箱,箱子上貼的機(jī)場行李貼嘩啦作響,其中一張去年在青島錄海浪聲時貼的標(biāo)簽,邊角突然開始發(fā)黃卷曲,像是被什么東西烤著了。

就在這時,對門傳來“咔嗒”一聲輕響,像是門鎖轉(zhuǎn)動的聲音。我屏住呼吸,耳朵貼在冰冷的門板上,能聽見對門傳來緩慢的腳步聲,一步、兩步,每一步都像踩在水里,帶著“咕嘰咕嘰”的黏膩聲。房東的話突然在腦子里炸開:“別去敲對門”??射浺艄P里的鋼琴聲還在循環(huán),那旋律越來越清晰,我甚至能聽出琴鍵上沾著水——每次按下琴鍵,都伴隨著一聲細(xì)微的“滋啦”聲,像是水汽蒸發(fā)的聲音。

我鬼使神差地從背包里翻出備用的聽診器——這是我錄墻內(nèi)水管聲時用的工具,將聽診器的探頭貼在門板上。瞬間,對門的聲音被放大了無數(shù)倍:除了腳步聲,還有翻書的沙沙聲,以及……水珠滴落在書頁上的聲音。更詭異的是,我好像聽見有人在輕聲說話,不是對著我,是對著空氣,聲音很軟,像棉花泡在水里:“今天的鐘走慢了……他還沒來嗎?”

“他”是誰?我攥著聽診器的手開始出汗,探頭在門板上滑了一下,正好貼在門把手上。就在這時,門把手突然輕輕轉(zhuǎn)了一下,不是從外面,是從里面!我嚇得后退兩步,撞翻了折疊椅,椅子腿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吱呀”聲,對門的聲音瞬間消失了,連那灘滲進(jìn)門縫的水,也像被地板吸走了一樣,只留下一道淺褐色的痕跡,形狀像一只腳印。

我蹲下來摸了摸那道痕跡,指尖觸到的地方冰涼,還帶著一絲潮濕。痕跡的盡頭,正好對著我行李箱的位置,而行李箱的拉鏈,不知何時被拉開了一條縫,里面放的備用錄音筆正亮著紅燈——它在錄音。我一把抓過錄音筆,按下播放鍵,里面沒有腳步聲,沒有鋼琴聲,只有一段持續(xù)的電流雜音,雜音里偶爾夾雜著鐘表齒輪轉(zhuǎn)動的“咔嗒”聲,像是有只無形的手,正在我看不見的地方,撥動著時間的齒輪。

那天晚上我沒敢再睡,抱著錄音筆坐在窗邊,看著天色一點點亮起來。晨光透過窗戶照進(jìn)房間時,我發(fā)現(xiàn)墻上的掛鐘恢復(fù)了正常,時針指向“6”,分針指向“12”,玻璃罩上的水霧和手印也消失了,仿佛昨晚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覺??僧?dāng)我打開電腦,調(diào)出凌晨三點十七分的錄音文件時,那段鋼琴聲清晰地躺在波形圖里,在波形圖的末尾,還有一段突然拔高的雜音,像是什么東西被打碎的聲音。

我決定去問問三樓的老大爺。第二天中午,我提著從樓下超市買的水果,敲響了302室的門。開門的是老大爺?shù)呐畠?,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女人,看見我時愣了一下:“你是頂樓新來的?”

“是啊,我來錄點老樓的聲音。”我指了指手里的錄音筆,“想問大爺點事,關(guān)于這棟樓的?!?/p>

女人猶豫了一下,還是讓我進(jìn)了屋。老大爺躺在床上,眼睛半睜著,看見我手里的錄音筆,突然渾濁的眼睛亮了一下,嘴里發(fā)出“嗬嗬”的聲音,手指著窗外。女人嘆了口氣,給我倒了杯熱水:“我爸三年前中風(fēng),說不出話了。你想問什么?我從小在這棟樓長大,說不定我知道?!?/p>

“你聽過鋼琴聲嗎?”我盯著女人的眼睛,“凌晨的時候,在頂樓。”

女人端著水杯的手頓了一下,熱水灑出來一點,滴在茶幾上,留下一道褐色的痕跡。她沉默了幾秒,才低聲說:“你是說……402室的鋼琴?”

“402室?”我愣了一下,“我住404,對門是402嗎?我以為那間沒人住?!?/p>

“十年前就沒人住了?!迸说穆曇魤旱酶?,像是怕被什么聽見,“402室以前住的是個叫林曉的姑娘,她爸是鐘表廠的工程師,媽是小學(xué)音樂老師。二十年前的一個晚上,樓里著火了,就燒在402,林曉和她媽都沒跑出來?!?/p>

我手里的錄音筆“啪嗒”一聲掉在沙發(fā)上,女人的話像一道閃電,劈開了我腦子里的迷霧——二十年前的火災(zāi),鋼琴,鐘表,還有昨晚聽見的“今天的鐘走慢了”。我撿起錄音筆,聲音有些發(fā)顫:“火災(zāi)……是怎么引起的?”

“不知道?!迸藫u搖頭,眼神里帶著一絲恐懼,“消防隊來查,說是電路老化,可我記得那天晚上,我聽見402有鋼琴聲,著火前半小時還聽見的。林曉那時候才十歲,剛學(xué)鋼琴沒多久,手指還沒琴鍵長呢,怎么會半夜彈琴?”

我突然想起錄音里的鋼琴聲,指法生澀,確實像個小孩在彈。還有那聲女人的嘆息,難道是林曉的媽媽?我攥緊了錄音筆,又問:“那林曉的爸爸呢?火災(zāi)后他去哪了?”

“不知道?!迸说穆曇舾土?,“火災(zāi)第二天就沒人見過他,有人說他瘋了,跑了,也有人說……他沒跑出來,尸體被燒得認(rèn)不出來了,混在母女倆的尸體里一起火化了。”

我沒再問下去,坐了一會兒就告辭了。走出302室時,我聽見老大爺在屋里發(fā)出“嗬嗬”的聲音,像是在喊我,可等我回頭,女人已經(jīng)關(guān)上了門。樓道里的聲控?zé)袅林?,昏黃的燈光照在墻壁上,我看見墻上貼著一張泛黃的通知,是鐘表廠1998年的春節(jié)放假通知,通知下方有一行用紅筆寫的小字,字跡模糊,只能看清“12點”“鐘”“琴”幾個字。

回到404室,我立刻打開電腦,搜索“鐘表廠職工樓 1998年火災(zāi)”。網(wǎng)上的信息很少,只有一條2003年的舊帖,發(fā)帖人說自己是當(dāng)年的消防員,在清理402室的廢墟時,發(fā)現(xiàn)了一個完好的機(jī)械鐘,鐘面上的時間停在12點整,鐘旁邊還有一架被燒毀的鋼琴,鋼琴的琴鍵上沾著褐色的痕跡,像是血跡。帖子下面有一條回復(fù),是2005年的,說自己是林曉的鄰居,火災(zāi)前一天晚上,看見林曉的爸爸在樓道里調(diào)鐘,每個樓層的公共鐘都被他調(diào)慢了半小時,還聽見他跟林曉的媽媽吵架,說“不能讓她在12點彈那首曲子”。

我的手指停在鼠標(biāo)上,渾身發(fā)冷。調(diào)慢的鐘,12點的鋼琴聲,還有我房間里那只總是走不準(zhǔn)的掛鐘……我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對門傳來的“今天的鐘走慢了”,難道林曉的媽媽還在等什么?等那個“他”在12點來?

那天晚上,我沒有像往常一樣打開錄音設(shè)備,而是把所有的燈都開著,坐在沙發(fā)上,盯著對門的方向。掛鐘的指針一點點移動,當(dāng)分針指向“11”時,我聽見了腳步聲,不是對門,是在我房間里!腳步聲很輕,從陽臺的方向傳來,像是有人光著腳踩在地板上,帶著潮濕的氣息。我猛地轉(zhuǎn)頭,看見陽臺的窗戶開著,風(fēng)從外面吹進(jìn)來,窗簾飄動著,在地板上投下晃動的影子,像一只跳舞的手。

我走過去關(guān)窗戶,手指剛碰到窗沿,就聽見身后傳來“咔嗒”一聲,是掛鐘的聲音。我回頭,看見掛鐘的時針又指向了“12”,分針卻停在“11”,玻璃罩上再次凝上了水霧,水霧里的手印比上次更清晰了,這次能看見,手印的無名指上,有一道淺淺的疤痕。

就在這時,對門傳來了鋼琴聲,這次沒有雜音,清晰得像是有人在我耳邊彈。是《致愛麗絲》,和錄音里的一樣,指法生澀,卻帶著一種固執(zhí)的執(zhí)著。我走到門邊,沒有用聽診器,直接把耳朵貼在門板上,除了鋼琴聲,還聽見了女人的聲音,這次很清晰,像是在唱歌,又像是在說話:“曉曉,再彈一遍,等他來了,我們就走。”

“媽,鐘走慢了?!笔莻€小孩的聲音,很軟,帶著哭腔,“他是不是不會來了?”

“會來的?!迸说穆曇衾飵е煅剩八f過,會在12點來接我們的,他只是被鐘騙了。”

我的心臟像被一只手攥住,喘不過氣來。我突然明白,林曉的爸爸調(diào)慢所有的鐘,是為了阻止她們在12點彈鋼琴,可他為什么要阻止?那個“他”是誰?

就在這時,我房間里的掛鐘突然“當(dāng)”的一聲響,像是敲了12下,可分針明明還停在“11”。隨著鐘聲,對門的鋼琴聲突然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還有女人的喊叫聲:“曉曉!快躲起來!火!有火!”

我猛地推開房門,沖向?qū)﹂T的402室。402室的門沒有鎖,一推就開,一股燒焦的味道撲面而來,像是混合了木頭和布料的焦糊味。房間里一片漆黑,只有墻角的位置亮著一點微弱的光,我走過去,看見一架被燒毀的鋼琴,鋼琴的琴鍵上,沾著淡褐色的痕跡,而鋼琴旁邊,放著一個完好的機(jī)械鐘,鐘面上的時間,正好停在12點整。

鐘的旁邊,站著兩個模糊的影子,一個高,一個矮,像是一對母女。她們背對著我,高的影子伸出手,輕輕撫摸著鐘面,低的影子則趴在鋼琴上,像是在哭。我想說話,卻發(fā)不出聲音,只能看著她們的影子一點點變得透明,像是被風(fēng)吹散的煙。

“他來了嗎?”矮的影子突然問,聲音里帶著期待。

高的影子沉默了幾秒,輕輕搖頭:“沒有,他被鐘騙了。”

“那我們還能走嗎?”

“能?!备叩挠白佣紫聛恚ё“挠白?,“等下次鐘走準(zhǔn)的時候,我們就能走了?!?/p>

她們的影子越來越淡,最后消失在空氣里,只留下那架燒毀的鋼琴和那個停在12點的鐘。我走過去,摸了摸鐘面,冰涼的,沒有一絲溫度。鐘的背面,貼著一張泛黃的紙條,上面寫著一行字:“對不起,我沒能阻止你們,下次我會讓鐘走準(zhǔn)的?!弊舟E很潦草,像是在匆忙中寫的。

就在這時,我聽見身后傳來腳步聲,回頭一看,是房東老太太。她手里拿著一個手電筒,看見我,嘆了口氣:“你還是進(jìn)來了?!?/p>

“您早就知道?”我看著她,聲音有些發(fā)顫。

“我是林曉的外婆?!崩咸难劬t了,“1998年的那天晚上,我女兒給我打電話,說她和曉曉在等女婿回來,可我趕到的時候,樓已經(jīng)著火了。女婿后來找到了,他沒瘋,也沒跑,他在火災(zāi)現(xiàn)場待了一整晚,第二天就自殺了,手里還攥著這個鐘。”

我看著老太太手里的手電筒,光柱照在鋼琴上,我突然發(fā)現(xiàn),鋼琴的琴鍵下,壓著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家三口,男人穿著鐘表廠的工作服,女人抱著一個小女孩,小女孩的手里,拿著一個小小的鋼琴模型。照片的背面,寫著一行字:“1998年12月31日,曉曉第一次彈完《致愛麗絲》,我們約定,明年的今天,一起去看海?!?/p>

“女婿是個鐘表匠,最擅長修鐘,可他卻修不好自己家的鐘?!崩咸穆曇暨煅柿?,“他說,他發(fā)現(xiàn)有個奇怪的人,總在半夜敲我們家的門,說要聽曉曉彈鋼琴,還說要在12點帶她們走。他怕,所以才調(diào)慢了所有的鐘,想讓她們錯過12點,可他沒想到,曉曉還是在12點彈了琴,那個奇怪的人……也來了?!?/p>

“那個奇怪的人是誰?”我問。

老太太搖搖頭:“不知道,沒人見過他,只知道他喜歡聽曉曉彈鋼琴,還喜歡調(diào)鐘?;馂?zāi)后,這棟樓里就總有人在凌晨聽見鋼琴聲,尤其是402室,有時候還會看見有人在樓道里調(diào)鐘,可一追過去,就沒人了?!?/p>

我突然想起我房間里的掛鐘,想起那些滲進(jìn)門縫的水,想起錄音里的鋼琴聲。原來,林曉和她的媽媽,一直在等那個“他”,也在等那個沒能阻止她們的爸爸。而那個停在12點的鐘,就是她們的約定,也是她們的執(zhí)念。

那天晚上,我把錄音筆里的鋼琴聲導(dǎo)出來,和老太太一起,在402室放了一遍。當(dāng)《致愛麗絲》的旋律響起時,我看見鐘面上的指針輕輕動了一下,像是被風(fēng)吹了一樣,而鋼琴的琴鍵,也輕輕抬了一下,像是有人按下了它。老太太哭了,她說,她聽見女兒在跟她說“媽,我們走了”。

第二天,我收拾行李離開了鐘表廠職工樓。離開前,我把那個停在12點的鐘帶走了,放在我的行李箱里。老太太說,這個鐘,應(yīng)該讓它跟著我,去錄更多的聲音,也許有一天,林曉和她的媽媽,能在某個聲音里,找到她們的爸爸。

半個月后,我在青島的海邊錄海浪聲,突然聽見行李箱里傳來“咔嗒”一聲,是那個鐘的聲音。我打開行李箱,看見鐘面上的指針,第一次離開了12點,慢慢指向了“1”,而鐘的旁邊,放著我去年在青島貼的行李貼,那張曾經(jīng)發(fā)黃卷曲的標(biāo)簽,此刻變得嶄新,像是剛貼上去的一樣。

我戴上耳機(jī),按下錄音筆的播放鍵,海浪聲里,混進(jìn)了一段熟悉的鋼琴聲,這次沒有雜音,很清晰,像是有人在海邊彈鋼琴。我抬頭,看見遠(yuǎn)處的海面上,有兩個模糊的影子,像是一對母女,她們正朝著大海的方向走去,而在她們的身后,似乎還有一個男人的影子,正快步追上去,手里拿著一個小小的鐘。

錄音筆的波形圖上,這段鋼琴聲的末尾,多了一段細(xì)微的笑聲,像是小孩的笑聲,又像是女人的笑聲,很輕,卻很溫暖,像是終于等到了想要等的人。

我關(guān)掉錄音筆,看著海面上的影子一點點消失,心里突然很平靜。也許,有些聲音不會消失,有些約定也不會過期,它們只是被時間藏在了某個地方,等著有人用聲音,把它們找回來。

就像老鐘的齒輪總會在某個瞬間重新咬合,失散的人也終會在聲音的褶皺里重逢。我坐在沙灘上,看著那道逐漸淡去的影子融進(jìn)落日的余暉里,手里的機(jī)械鐘突然“嘀嗒”響了一聲——它竟開始走了,時針穩(wěn)穩(wěn)地停在“1”,分針隨著海浪的節(jié)奏緩慢轉(zhuǎn)動,仿佛二十年來的停滯,只是為了等這一刻的重啟。

回到出租屋時,已是深夜。我把機(jī)械鐘擺在書桌最顯眼的位置,它旁邊放著從402室?guī)С鰜淼哪菑堈掌?。此刻照片上的一家三口笑容格外清晰,林曉手里的鋼琴模型反射著臺燈的光,像是真的能彈出聲音。我打開電腦,準(zhǔn)備整理青島海邊的錄音,卻發(fā)現(xiàn)文件夾里多了一個陌生的音頻文件,文件名是一串?dāng)?shù)字:19981231。

雙擊打開的瞬間,我攥著鼠標(biāo)的手頓住了。音頻里沒有鋼琴聲,也沒有海浪聲,只有一段男人的聲音,帶著電流的雜音,卻能清晰聽出他的哽咽:“阿蕓,曉曉,對不起。我調(diào)慢了所有的鐘,卻沒攔住那個敲錯門的人。他說喜歡曉曉的琴聲,要在12點帶你們?nèi)ァ疀]有鐘的地方’,我知道那是騙你們的——上次我在鐘表廠的倉庫里,見過他留下的痕跡,那些被調(diào)快的鐘,都停在了火災(zāi)發(fā)生的時間?!?/p>

聲音停頓了幾秒,傳來火柴劃燃的聲響,接著是紙張燃燒的脆響:“我把他的東西燒了,可我怕他還會來。今天是12月31日,曉曉說要彈完《致愛麗絲》等我回家,我在樓下的便利店買了她愛吃的奶糖,卻看見402的窗戶在冒火。我沖進(jìn)去的時候,鋼琴還在燒,你們倒在琴邊,曉曉手里還攥著琴鍵……”

音頻突然中斷,像是被強行掐斷的電話線。我盯著屏幕,心臟像被浸在冰水里——這段錄音,分明是林曉的爸爸留下的??伤髅髟诨馂?zāi)后第二天就自殺了,又怎么會留下這段音頻?我反復(fù)聽了三遍,在錄音的末尾,終于捕捉到一絲微弱的背景音:是鐘表齒輪轉(zhuǎn)動的聲音,還有一聲小孩的呢喃,像是林曉在說:“爸爸,鐘走快了?!?/p>

就在這時,書桌上的機(jī)械鐘突然“當(dāng)”地敲了一下,明明只到凌晨一點,卻像是敲了12下。我抬頭,看見鐘面上的玻璃罩又凝上了水霧,這次水霧里的手印不再是單獨的一只,而是三只——一大兩小,指尖都朝著照片的方向。更詭異的是,照片旁邊的錄音筆突然自己亮了紅燈,開始錄音,耳機(jī)里傳來細(xì)碎的腳步聲,像是有人踮著腳走進(jìn)了房間。

我猛地轉(zhuǎn)頭,看見房門下方的縫隙里,滲進(jìn)一灘淡褐色的水,和在404室見到的一模一樣。水跡蔓延到書桌下,繞著機(jī)械鐘轉(zhuǎn)了一圈,竟在桌面上拼出了一行字:“奶糖在抽屜里?!?/p>

我顫抖著拉開書桌最底層的抽屜,里面果然放著一顆用糖紙包著的奶糖,糖紙已經(jīng)泛黃,上面印著早已停產(chǎn)的“熊貓奶糖”圖案——正是二十年前林曉愛吃的那種。奶糖旁邊,還放著一張折疊的紙條,展開后,是用鉛筆寫的字,字跡和機(jī)械鐘背面的紙條一模一樣:“那個敲錯門的人,也在找你。他喜歡聽‘消失的聲音’,你錄的每一段,他都能聽見?!?/p>

“他”在找我?我后背的汗毛瞬間豎了起來。我想起在鐘表廠職工樓錄的樓道聲、水管聲,想起在青島錄的海浪聲,難道這些聲音都引來了那個“敲錯門的人”?我抓起錄音筆,想刪掉所有音頻,卻發(fā)現(xiàn)按鍵失靈了,屏幕上跳出一行陌生的文字:“下一個聲音,該錄老鐘表廠的倉庫了?!?/p>

老鐘表廠的倉庫,正是林曉爸爸提到的那個地方。我查過資料,鐘表廠在2000年就停產(chǎn)了,倉庫位于廠區(qū)最深處,因為常年漏雨,早已被封鎖。可此刻,錄音筆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識,屏幕上的文字不斷閃爍,直到我點頭,文字才消失,按鍵也恢復(fù)了正常。

第二天一早,我?guī)е浺艄P和機(jī)械鐘,打車去了老鐘表廠。廠區(qū)的大門銹跡斑斑,“鐘表廠”三個紅色大字掉了一半,只剩下“鐘廠”兩個字。倉庫的門是鐵制的,上面掛著一把生銹的鎖,鎖孔里滲著淡褐色的水,和我在404室、出租屋見到的一樣。我試著推了推門,門竟“吱呀”一聲開了,一股潮濕的霉味撲面而來,夾雜著淡淡的焦糊味。

倉庫里堆滿了廢棄的鐘表零件,陽光從破損的屋頂漏進(jìn)來,在地面上拼出斑駁的光斑。我戴上耳機(jī),按下錄音鍵,立刻聽見了齒輪轉(zhuǎn)動的聲音,不是來自某個零件,而是來自倉庫的每個角落,像是有成百上千個鐘在同時走動。更詭異的是,耳機(jī)里還混進(jìn)了一段腳步聲,很沉,每一步都踩在零件上,發(fā)出“嘎吱嘎吱”的響聲,仿佛有人正朝著我走來。

我握緊機(jī)械鐘,慢慢朝著腳步聲的方向走去。走到倉庫最里面,我看見一面墻,墻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鐘,有的指針停在12點,有的停在凌晨三點十七分——正是我第一次在404室聽見鋼琴聲的時間。而在墻的正中央,掛著一個巨大的擺鐘,鐘面上沒有數(shù)字,只有一圈深淺不一的痕跡,像是被人用指甲反復(fù)刮過。

“你終于來了?!?/p>

一個沙啞的聲音突然在我身后響起,我猛地回頭,卻什么也沒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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