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那只屠戮玄武的兩個黑洞洞的鼻孔里,猛地噴出兩道白色水汽,帶著一股潮濕的腥氣,徑直沖向空中。
先前漂浮在水面上的幾片鮮紅楓葉,恰好落在它的鼻子附近。許是這微小的異物讓它覺得發(fā)癢,才下意識地噴了噴氣。魏無羨、魏婷婷與江澄三人依舊保持著一動不動的姿勢,站姿挺拔如雕塑,絲毫不敢放松警惕??蓽仃藚s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嚇得魂飛魄散——他早聽聞屠戮玄武嗜殺成性,見妖獸噴氣,便以為它即將暴起傷人。
他完全忘了頸間還抵著劍,瘋狂扭動著身體,朝著岸邊的溫逐流尖聲嘶吼:“溫逐流!還不快來救我!快啊!愣著干什么!”
“蠢貨!”江澄在一旁咬牙低罵,生怕溫晁的動靜真的激怒妖獸。
果不其然,這只視力不佳的屠戮玄武,本就對背上四個“異物”心存疑慮,此刻見其中一個突然像蟲子般扭動,還發(fā)出刺耳的聲響,瞬間被刺激到了。它那蛇形獸頭猛地向后一縮,隨即如彈簧般向前彈起,黃黑交錯的獠牙大張,帶著凜冽的腥風(fēng),朝著自己背上的幾人狠狠咬去!
千鈞一發(fā)之際,魏婷婷當機立斷,揚手一拋,將溫晁的佩劍擲了出去。那長劍如離弦之箭,徑直朝著獸頭七寸之處刺去。然而,屠戮玄武的黑鱗堅硬如鐵甲,劍鋒撞上鱗片的瞬間,只聽“當”的一聲脆響,火星四濺,長劍竟被彈飛,“撲通”一聲墜入深潭。
妖獸似乎愣了一下,碩大的眼珠向下轉(zhuǎn)動,好奇地望向水中那根仍在泛著微光的細長事物。魏婷婷抓住這短暫的間隙,提著溫晁的衣領(lǐng),腳底在龜殼上輕輕一點,縱身躍起。魏無羨與江澄也立刻跟上,三人同時騰空,穩(wěn)穩(wěn)落在了不遠處另一座“石島”上。
魏無羨剛站穩(wěn),便忍不住吐槽:“可千萬別告訴我,這座也是只大王八!”
話音未落,岸邊突然傳來藍忘機清冷的警示聲:“背后小心!化丹手來了!”
魏無羨、魏婷婷與江澄心中一驚,猛地回頭,只見溫逐流不知何時已悄然逼近,一雙蘊含著渾厚靈力的大手,正無聲無息地朝著他們襲來——他竟想趁亂偷襲,奪回溫晁!
可就在溫逐流的手掌即將觸碰到魏婷婷時,異變陡生!一道無形的靈力屏障突然展開,溫逐流的手掌撞上屏障的瞬間,靈力驟然反彈,他整個人如遭重擊,“嘭”的一聲巨響后,重重摔在地上,連爬都爬不起來。他痛苦地捂著自己的右手,臉色慘白如紙——方才的靈力反彈,不僅震傷了他的經(jīng)脈,更讓他的化丹手反噬自身,金丹已被徹底化去。沒了金丹,他這“化丹手”便成了廢人,再無半分威脅。
見溫逐流被廢,魏婷婷高聲喊道:“化丹手已廢!各位世家子弟,溫氏欺人太甚,今日正是反擊之時!殺了這些溫家人,我們就能回家了!”
溫晁見狀,卻依舊死到臨頭不知懼,囂張地嘶吼道:“你們敢!我爹是溫若寒!你們殺了我,他絕不會放過你們!”
眾人聞言,剛?cè)计鸬亩分舅查g又蔫了下去——溫若寒的威名震懾仙門,他們雖恨溫氏,卻也深知自己絕非溫氏對手。若是今日反抗,日后溫氏必定會瘋狂報復(fù),到時候整個家族都要遭殃。
“閉嘴!”魏無羨厲聲喝止溫晁,“溫晁,你再敢多言,信不信我現(xiàn)在就擰斷你的脖子!”
他轉(zhuǎn)而看向猶豫不決的眾人,語氣激昂:“你們以為,今日之事,能輕易善了嗎?溫晁心胸狹隘,就算我們今日順從他,日后他也絕不會放過我們!反正反抗是死,不反抗也是死,為何不拼一把,反了他溫氏!”
這番話如同一把火種,瞬間點燃了眾人心中的怒火。是啊,橫豎都是死,倒不如放手一搏!眾人群情激昂,紛紛握緊拳頭——即便沒了佩劍,他們也是各家精心培養(yǎng)的修士,對付剩下的溫氏家仆與門生,綽綽有余。
“那溫晁怎么處理?”江澄突然指著被魏婷婷鉗制的溫晁,問道。
還未等魏婷婷回答,魏無羨便毫不猶豫地說道:“當然是殺了!難不成還留著他,等他日后報復(fù)我們?”
溫晁嚇得渾身發(fā)抖,卻仍嘴硬:“魏無羨!你敢!你殺了我,我爹絕不會放過你,也絕不會放過云夢江氏!一個都跑不了!”
魏婷婷懶得跟他廢話,提著溫晁幾個起落,走到一堆掉落的佩劍旁。她腳尖輕輕一挑,一把長劍便騰空而起,落入她手中。緊接著,她手腕一揚,劍光閃過,溫晁的脖子上瞬間出現(xiàn)一道血痕。他連哼都沒哼一聲,便倒在地上,徹底沒了氣息。魏婷婷收劍入鞘,只淡淡吐出兩個字:“啰嗦?!?/p>
魏無羨與江澄看著這干脆利落的一幕,都愣了一下,隨即又恢復(fù)了鎮(zhèn)定——此刻不是猶豫的時候,解決溫晁,才能徹底斷了眾人的后顧之憂。
溫氏眾人見溫晁被殺,頓時慌作一團,四處亂竄。世家子弟們趁機發(fā)起反擊,沒過多久,便徹底控制了場面,將剩余的溫氏之人制服。
解決了溫氏的麻煩,眾人的目光又重新投向了深潭中的屠戮玄武。此刻,藍忘機與金子軒正帶領(lǐng)著幾人,試圖攻擊妖獸,卻收效甚微。魏婷婷、魏無羨與江澄立刻上前相助。
可屠戮玄武的外殼實在太過堅硬,即便眾人將羽箭如暴雨般射出,“叮叮當當”的聲響不絕于耳,火星在黑鱗與龜殼上四濺,看起來戰(zhàn)況激烈,實則根本無法對妖獸造成任何傷害——沒有一支箭能射中要害,頂多算是給它撓癢。那巨大的獸頭左右搖擺,鱗甲之外的皮膚粗糙如黑色頑石,坑坑洼洼,箭頭射中后便被彈開,連痕跡都留不下。
魏無羨彎腰撿起地上的一把弓箭,見箭筒里還剩三支羽箭,便將三支箭同時架在弓弦上,雙臂發(fā)力,將弓拉到最滿。他凝神屏息,目光死死鎖定著屠戮玄武的眼睛——那是它身上唯一的薄弱之處。就在他準備松手放箭時,身后突然傳來一聲驚恐的尖叫。
“啊——!”
魏無羨下意識地回頭,只見被眾人忽略的王靈嬌,不知何時竟掙脫了控制。她一手掰住綿綿的臉,另一只手高高揚起那只燒得通紅的鐵烙,鐵烙前端滋滋作響,正朝著綿綿的臉頰狠狠燙去!
綿綿嚇得臉色慘白,卻被王靈嬌死死按住,動彈不得。魏無羨離得較遠,見狀立刻調(diào)轉(zhuǎn)箭頭,松開了弓弦。三支羽箭如流星般射出,精準地命中王靈嬌——兩箭分別射中她的左右手,一箭射中她的腹部。王靈嬌悶哼一聲,仰面倒在地上,手中的鐵烙卻脫手飛出,依舊朝著綿綿的臉壓去!
若是被這燒紅的鐵烙燙中,綿綿就算不瞎一只眼,也會終生毀容。魏無羨手中已無箭矢,再去搶旁人的武器也來不及了。情急之下,他毫不猶豫地沖了過去,用自己的胸膛擋在了綿綿面前。
“滋啦——”
一陣衣物與皮膚被燒焦的糊味瞬間彌漫開來,還夾雜著肉被烤熟的可怕氣味。魏無羨鎖骨之下、心口附近,傳來一陣滅頂?shù)膭⊥?,仿佛有無數(shù)根針在同時扎他的肉。他狠狠咬牙,想要忍住痛呼,卻還是沒能憋住,一聲痛極的咆哮從喉嚨里沖了出來。
“魏無羨!”
“阿哥!”
“魏嬰!”
江澄、魏婷婷與藍忘機三人同時驚呼,不顧一切地沖向魏無羨,異口同聲地問道:“你沒事吧?”
魏無羨額頭上布滿冷汗,臉色蒼白如紙,卻還是強撐著搖了搖頭,咬牙道:“沒事……不礙事?!?/p>
就在這時,金子軒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帶著幾分急促:“快過來幫忙!我們快扛不住了!屠戮玄武又開始動了!”
魏婷婷看了一眼受傷的魏無羨,又看了一眼逐漸暴躁的屠戮玄武,當機立斷:“別戰(zhàn)了!走!我們先離開這里!”
眾世家子弟本就無心戀戰(zhàn),此刻聽聞要撤退,立刻紛紛點頭。一行人沿著來時的路,朝著地洞入口狂奔而去,很快便回到了那根用來攀爬的樹藤下。眾人爭先恐后地抓住樹藤,向上攀爬。
可就在這時,整個山洞突然劇烈搖晃起來,頭頂?shù)氖瘔K不斷落下,砸在地上發(fā)出“轟隆”的巨響。魏婷婷心中一沉——她曾在一本古籍中看到過,許多封印妖獸的山洞,都會被先人設(shè)置陣法。若是有入侵者闖入,除非能破解陣眼,否則陣法便會啟動,將入侵者困死在洞中??蔀楹芜@與她記憶中《魔道祖師》的劇情不一樣?她在心中瘋狂咆哮,卻也只能強壓下慌亂,指揮眾人加快速度。
突然,一塊巨大的石塊從頭頂落下,徑直朝著江澄砸去!魏婷婷眼疾手快,一把將江澄推了出去。石塊“轟隆”一聲砸在地上,恰好擋住了通往樹藤的唯一出口。詭異的是,石塊落下后,山洞的搖晃竟突然停止了。
此時,在后面斷后的藍忘機、魏無羨與魏婷婷,都被這塊巨石擋在了洞內(nèi),只有江澄一人僥幸逃了出去。
被推出去的江澄踉蹌了幾步,好不容易才穩(wěn)住身形。他回頭看到那塊擋住出口的巨石,心臟瞬間揪緊,發(fā)瘋般地撲上去,用手猛拍石塊,嘶吼道:“魏無羨!阿婷!藍忘機!你們怎么樣?!有沒有事?!”
巨石另一端,魏無羨的聲音透過石塊傳了出來,帶著幾分沙啞,卻依舊故作輕松:“江澄,我們沒事!你別再拍石頭了,再拍山洞該塌了!”
魏婷婷也跟著喊道:“阿澄!你先帶其他人出去,回去找江叔叔搬救兵!我們在這里等你!”
雖然石塊厚重,但兩人的聲音還是勉強能傳過去。
江澄紅著眼眶,哽咽道:“不行!我不能把你們留在這里!”
“阿澄,別犟了!”魏婷婷的聲音帶著幾分急切,“你現(xiàn)在出去找救援,我們還有希望活下去!若是你也留在這里,我們所有人都得死!”
江澄還想再說什么,一旁的金子軒連忙上前,拉住他的手臂,勸道:“江公子,聽魏姑娘的話!我們先出去找救援!蘭陵金氏離暮溪山比云夢江氏近,我們絕不會放任他們不管的!只要找到救兵,就能把他們救出來!”
其他逃出來的世家子弟也紛紛點頭,應(yīng)和道:“是啊,江公子!我們快走吧!再耽誤下去,他們就危險了!”
江澄看著眼前的巨石,又想起魏無羨與魏婷婷的安危,最終還是咬了咬牙,對著巨石喊道:“魏無羨!阿婷!你們等著!我一定會回來救你們的!”
巨石另一端,魏無羨與魏婷婷對視一眼,齊聲應(yīng)道:“好!我們等你!”
藍忘機站在一旁,默默看著這一切,神色平靜,卻不知在心中盤算著什么。洞內(nèi)的空氣逐漸變得凝重,三人都清楚,接下來的日子,他們必須在這布滿危機的山洞中,等待江澄帶來的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