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又開始下了。

吳邪癱在藤椅上，聽著雨打在院角芭蕉葉上的聲音，有一搭沒一搭地刷著手機(jī)。屏幕上的新聞翻來覆去都是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事，他看了兩眼就覺得沒意思，隨手扔在一旁的矮桌上。

“我說小哥，”他朝坐在門檻邊的人喊，“你都在那兒坐半個鐘頭了，不悶嗎？”

張起靈沒回頭，只是微微側(cè)了側(cè)臉。他手里拿著一片剛摘的、還帶著雨水的葉子，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葉緣。雨絲斜斜地飄進(jìn)來，打濕了他的發(fā)梢，他卻像沒察覺一樣。

吳邪嘆了口氣，撐著藤椅的扶手站起來，趿著拖鞋走到他身邊。“看什么呢？”他順著張起靈的目光望去，只有一片被雨水模糊的青灰色田野，遠(yuǎn)處的山隱在云霧里，什么都看不清。

“沒什么?！睆埰痨`的聲音很輕，像是被雨絲泡軟了。他把手里的葉子遞給吳邪，葉子上的水珠滾到吳邪手背上，涼絲絲的。

吳邪捏著那片葉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忽然笑了：“你還記得嗎？以前在七星魯王宮，也下過這么大的雨。那時候你還救了我一命呢?！?/p>

張起靈轉(zhuǎn)過頭，眼神落在吳邪臉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柔和?！坝浀谩！彼f。

“后來啊，”吳邪挨著他坐下，任憑雨水打濕自己的褲腳，“西沙、秦嶺、云頂……好像我們每次出去，都沒少遇到下雨。那時候總覺得，這雨就是來添亂的?！彼D了頓，看著眼前安安靜靜的雨景，“沒想到現(xiàn)在，倒覺得這雨聲還挺好聽的?！?/p>

張起靈沒有說話，只是輕輕碰了碰吳邪的胳膊。吳邪側(cè)過頭，正好對上他的眼睛。那雙總是顯得疏離的眼睛里，此刻盛著雨后天晴般的溫柔。

“餓了?！睆埰痨`忽然說。

吳邪愣了一下，隨即笑出聲：“行，餓了就做飯。今天給你做個番茄炒蛋，再弄個紫菜蛋花湯，暖和暖和。”他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灰，“你別在這兒坐著了，進(jìn)來幫我剝蒜?！?/p>

張起靈點點頭，跟著吳邪走進(jìn)屋里。廚房的窗戶開著，雨絲飄進(jìn)來，落在窗臺上，暈開一小片水漬。吳邪系著圍裙，在水池邊洗番茄，張起靈則坐在旁邊的小板凳上，安安靜靜地剝蒜。

廚房里只剩下水流聲和剝蒜的輕微聲響，還有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吳邪忽然覺得，這樣的日子真好。沒有機(jī)關(guān)陷阱，沒有陰謀詭計，只有他和小哥，還有一個安安靜靜的雨村。

“小哥，”吳邪一邊切番茄，一邊說，“等雨停了，我們?nèi)ズ笊秸c野草莓吧？上次我看到那邊長了不少。”

“好?！睆埰痨`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帶著一絲笑意。

吳邪轉(zhuǎn)過頭，正好看到張起靈抬起頭，陽光透過云層的縫隙照進(jìn)來，落在他的臉上，柔和得像一幅畫。吳邪的心猛地一跳，趕緊轉(zhuǎn)過頭，假裝專心切菜，嘴角卻忍不住向上揚。

雨還在下，但吳邪知道，很快就會停的。而他和小哥，會在這個小小的雨村里，一直這樣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