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你只是我劇本里的棋子

回到“匯通天下”，年素言立刻將自己鎖在內(nèi)堂。

她先拿出胤禩給的那疊銀票，數(shù)目不小，足夠她支撐商號初期的擴張和打點。但她更在意的，是那封密封的信函。

用銀簪小心剔開火漆，里面是幾張薄薄的紙。上面列出了三個名字，以及與他們關聯(lián)的商號，后面還附帶著幾條語焉不詳?shù)木€索，諸如“疑似漕糧折銀”、“可能與江南織造采買有關”、“去歲炭敬數(shù)額異?！薄?/p>

名單上的第一個名字，是戶部云南清吏司的一位郎中，名叫趙弘文。與他關聯(lián)的是一家名為“豐泰糧行”的商號。

【叮！觸發(fā)長期支線任務：收集罪證?！?/p>

【任務目標：核實名單所列官員與商號間非法利益輸送證據(jù)。當前進度：0/3。】

【任務獎勵：每完成一個目標，獎勵“洞察人心”技能經(jīng)驗值，全部完成后開啟特殊獎勵?！?/p>

系統(tǒng)的提示如期而至。年素言深吸一口氣，知道這才是真正踏入漩渦的開始。胤禩要的不是猜測，而是實打?qū)嵉淖C據(jù)，能擺在康熙面前，打擊胤禛勢力的鐵證。

她將名單內(nèi)容牢記于心，隨后將信紙就著燭火點燃，看著它化為灰燼。這種事，絕不能留下任何文字痕跡。

“商業(yè)奇才”技能讓她對數(shù)字和賬目異常敏感，她立刻抓住了“漕糧折銀”和“炭敬”這兩個關鍵點。漕糧涉及國家稅賦，折銀過程中可以做手腳的空間極大。而“炭敬”則是地方官員冬季給京官“孝敬”的別稱，數(shù)額巨大且通常不走明賬。

要查這些，必須從賬目和資金流向下手。而“匯通天下”，正好能接觸到部分官員和商號的資金往來。

「張全。」年素言喚來張管事。

「年姑娘有何吩咐？」張管事如今對她已是言聽計從。

「兩件事?！鼓晁匮詨旱吐曇?，「第一，從今日起，所有與‘豐泰糧行’、‘錦繡綢緞莊’、‘西山煤?！@三家商號有業(yè)務往來的賬目，無論大小，單獨謄錄一份，秘密交給我。第二，想辦法，不著痕跡地打聽一下，這幾家商號與戶部趙弘文趙大人、內(nèi)務府李德全李管事、以及步軍統(tǒng)領衙門參將哈爾齊之間，有沒有什么‘特殊’的往來，比如大額的不記名兌票，或者異常的資金拆借?！?/p>

張管事是個人精，立刻明白這其中的兇險，臉色白了白，但還是咬牙應下：「是，小的明白，一定辦得妥帖！」

安排完這件事，年素言又將精力放回與隆盛昌的商戰(zhàn)上。她知道，劉全福的報復很快就會來。

果然，沒過兩天，壞消息就接踵而至。

先是“匯通天下”準備在通州設立分號的計劃受阻，當?shù)匮瞄T以各種理由拖延批復。接著，市面上開始流傳關于“匯通天下”資金緊張、信用不穩(wěn)的謠言，導致幾個原本談好的大客戶猶豫觀望。甚至有兩個干了多年的老伙計，被隆盛昌以雙倍薪俸挖走。

「年姑娘，隆盛昌這是要斷了我們的路?。　箯埞苁录钡米旖瞧鹋?，「通州分號開不了，我們就難以借助漕運拓展業(yè)務。謠言一起，那些存錢的小戶人心惶惶，今天上午已經(jīng)有好幾起要求提前兌付的了！」

年素言坐在案后，面色沉靜。這些手段都在她的預料之中。

「慌什么?！顾曇舨淮?，卻帶著穩(wěn)定人心的力量，「通州分號暫緩，我們先集中精力穩(wěn)住京城的基本盤。張全，你立刻去做三件事?！?/p>

「第一，將所有伙計這個月的‘績效’提前發(fā)放一半，穩(wěn)定內(nèi)部人心。同時對外放出消息，‘匯通天下’得到八爺注資，資金充裕，所有儲戶憑票即可足額兌付，絕無拖欠！」

「第二，將我們之前擬定的小額匯兌優(yōu)惠力度再加大一分，尤其是針對那些被謠言影響的平民儲戶，可以給予額外的積分，積分可抵扣匯費或兌換米糧。我們要用實實在在的好處，對沖謠言的傷害?！?/p>

「第三，」年素言眼中閃過一絲冷光，「你去查查，被挖走的那兩個伙計，走之前經(jīng)手了哪些賬目，有沒有留下什么首尾。另外，他們家里最近有沒有什么異常開支。」

「是！」張管事見年素言條理清晰，應對從容，心下稍安，連忙去辦。

年素言的手段迅速起了效果。提前發(fā)放的績效和八爺注資的傳言穩(wěn)住了伙計們的心。加大力度的優(yōu)惠和積分兌換，如同甘露，很快留住了那些搖擺不定的平民客戶，甚至因為優(yōu)惠力度大，還吸引了一批新的客戶。

至于那兩個被挖走的伙計，張管事很快查回來消息：「年姑娘，果然有問題！其中一個叫王五的，他老娘前幾日突然得了‘急病’，請醫(yī)問藥花了一大筆錢，來源不明。而且他走之前，偷偷抄錄了幾份咱們準備推行新業(yè)務的內(nèi)部章程！」

年素言冷笑，果然如此。商業(yè)間諜加上內(nèi)部破壞，劉全福倒是把商場上的齷齪手段玩得挺熟。

「知道了?！鼓晁匮詻]有立刻發(fā)作，這條線，或許以后還能用上。

初步穩(wěn)住了局面，但年素言知道，這還遠遠不夠。被動防守只會被慢慢耗死，必須主動出擊，找到隆盛昌的命門。

她開始利用“匯通天下”的渠道，暗中調(diào)查隆盛昌的業(yè)務。憑借“商業(yè)奇才”的技能，她很快從一些零散的信息中發(fā)現(xiàn)了不尋常之處。

隆盛昌近半年來，與內(nèi)務府下屬的幾家采辦機構資金往來異常頻繁，數(shù)額巨大，而且多是短期拆借。同時，有幾家與隆盛昌關系密切的山西商號，在江南收購生絲的款項，也大量通過隆盛昌周轉(zhuǎn)，時間點非常集中。

生絲……內(nèi)務府采辦……短期拆借……

年素言腦中靈光一閃！她想起之前看過的京城物價記錄，以及南方傳來的商情。今年江南氣候不佳，桑蠶減產(chǎn)已是定局，生絲價格預計在秋后將會大幅上漲！

隆盛昌很可能是在利用內(nèi)務府的資金，或者說，利用與田管事的關系，調(diào)用本應用于宮廷采辦的資金，提前囤積居奇，炒作生絲！這其中的利潤，何止倍蓰！而頻繁的短期拆借，正是為了彌補因囤貨造成的資金缺口！

好一個空手套白狼！好一個膽大包天！

年素言的心跳加速。如果她的推測屬實，這不僅是違規(guī)操作，更是欺君之罪！挪用宮廷采辦資金為自己牟取暴利，一旦捅出去，別說田管事，就連胤禛都要惹上一身騷！

但這只是推測，她需要證據(jù)。能夠證明隆盛昌挪用款項、囤積生絲的切實證據(jù)。

就在這時，張管事又帶來一個消息：「年姑娘，打聽到了。隆盛昌在通州碼頭，長期租用了三個最大的貨倉，守衛(wèi)極其森嚴，根本不讓人靠近。據(jù)說里面存的，就是今年江南來的上等生絲！」

通州碼頭！京杭大運河的終點，南貨北運的樞紐！

年素言眼中精光爆射。機會來了！

「張全，想辦法，不惜代價，我要知道那三個貨倉里到底有多少生絲！入庫時間，具體數(shù)量！」年素言下令道，語氣帶著一絲決絕。

「這……隆盛昌看守得太嚴，我們的人根本靠不近啊。」張管事為難道。

年素言沉吟片刻，忽然問道：「十四爺……是不是最近常去京西大營？」

張管事一愣，不明所以：「是，聽說十四爺奉旨督練火器營，常往返于京城和京西大營之間，通州碼頭是必經(jīng)之路?！?/p>

年素言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或許，可以借一借這位“過路神仙”的勢。

「準備一下，明日一早，我去通州碼頭看看?！鼓晁匮苑愿赖?，心中已有了一個初步的計劃。

風，已然從青萍之末悄然刮起。而年素言，正要在這風起之時，點燃第一把火。這把火，不僅要燒向隆盛昌，更要順著風勢，燎向它身后那深不可測的四貝勒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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