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語沒聽出他話里的深意，只點(diǎn)點(diǎn)頭，伸手接過春桃遞來的糖畫，咬了一口，甜香混著夏夜里的晚風(fēng)在嘴里化開。

春桃擦了擦額角的薄汗，忽然眼睛一亮，指著不遠(yuǎn)處亮著燈籠的攤子喊：“小姐！前面有賣冰酪的！我瞧見攤子上插著‘楊梅蜜釀’的牌子，還是冰鎮(zhèn)著的，正好解解暑氣！”

“好??！”沈語眼睛一亮，拉著春桃就要走，走了兩步想起蕭玦，又回頭喊他，“蕭侯爺，一起去呀！”

蕭玦看著她伸手朝自己招呼的模樣，粉白襦裙在燈光下晃著，像朵剛綻開的海棠，心里軟乎乎的，笑著應(yīng)了聲“來了”，快步跟上去。

剛走到小吃攤前，就見剛才賣花的羊角辮小姑娘又跑過來，手里舉著兩串糖葫蘆，塞給沈語一串，又抬頭看蕭玦，眨著眼睛說：“公子，剛才你買了我的花，這糖葫蘆送你，我娘說，陪著姑娘吃甜的，心愿更容易實(shí)現(xiàn)哦！”

沈語接過糖葫蘆，臉又紅了，忙低頭咬了一口，把臉藏在面紗后。蕭玦接過小姑娘遞來的糖葫蘆，笑著謝了她，轉(zhuǎn)頭見沈語耳朵尖紅得更厲害了，故意舉著糖葫蘆湊過去：“聽見沒？小姑娘都說了，吃甜的能讓心愿實(shí)現(xiàn)，你那‘山河安穩(wěn)’，我那‘猜謎有伴’，可得多吃點(diǎn)甜的才行?！?/p>

沈語瞪了他一眼，卻忍不住笑起來，咬著糖葫蘆，跟他并肩站在小吃攤前。

兩盞天燈在夜空里越飄越遠(yuǎn)，而燈下的人，正挨著彼此，嘗著這夜最實(shí)在的甜。

老板麻利地把盛著冰酪的白瓷碗遞過來，楊梅蜜釀的酸香混著冰碴的涼氣撲面而來，沈語剛接過碗，指尖就被冰得輕輕一顫。

春桃早捧著自己那碗吸了一口，瞇著眼睛喊：“小姐你快嘗！這冰酪甜滋滋的，還帶著楊梅的酸，一點(diǎn)都不膩！”

沈語舀了一勺送進(jìn)嘴里，冰涼爽滑的酪體滑過舌尖，楊梅的清甜和微酸瞬間散開，夏夜里攢下的燥熱一下子消了大半。

她眼睛彎起來，剛要夸兩句，就見蕭玦舉著自己的碗湊過來，挑眉笑：“瞧你吃得這么香，我這碗是不是比你的甜？”

“哪有這種道理，都是同一家的冰酪?！鄙蛘Z撇撇嘴，卻還是被他逗得舀了一小勺遞過去，“給你嘗，看是不是真比你的甜?！?/p>

蕭玦沒客氣，就著她的勺子嘗了口，舌尖不經(jīng)意擦過勺沿，又飛快收回，點(diǎn)頭道：“嗯，確實(shí)甜，許是你手里的碗，比我的討喜?！?/p>

沈語臉頰微熱，忙收回手低頭舀冰酪，耳尖卻被燈光映得發(fā)紅。

春桃在一旁看得清楚，捂著嘴偷笑，又指了指不遠(yuǎn)處圍著好些人的攤子：“小姐，那邊在賣炒河粉呢！我聞著有蔥香，要不要買一份當(dāng)宵夜？”

“好啊?！鄙蛘Z正覺得光吃冰酪有些空，剛要邁步，手腕卻被蕭玦輕輕拉住。

她回頭看他，就見他朝旁邊努了努嘴，方才賣花的羊角辮小姑娘，正蹲在炒河粉攤子旁，盯著別人手里的河粉咽口水，手里還攥著剛才賣花剩下的幾枚銅錢，捏得緊緊的。

沈語心里一動(dòng)，拉著春桃走過去，笑著問小姑娘：“你也想吃炒河粉嗎？”小姑娘抬頭，看見是她，怯生生地點(diǎn)點(diǎn)頭，又小聲說：“娘說賣完花就能買一碗，可……錢不夠。”

沈語回頭沖老板喊：“老板，來三份炒河粉，多加蔥和蛋！”蕭玦早掏出銅錢遞過去，還順手多買了串糖漬楊梅，塞到小姑娘手里：“先吃這個(gè)墊墊，河粉馬上就好?！?/p>

小姑娘攥著糖漬楊梅，眼睛亮閃閃的，連聲道謝，又偷偷看了看沈語和蕭玦，小聲說：“姐姐和公子真好，就像畫里的人一樣?！鄙蛘Z被她說得笑起來，伸手摸了摸她的羊角辮：“你才是個(gè)小可愛?！?/p>

等炒河粉端上來，熱氣騰騰的河粉裹著油亮的醬汁，蔥香和蛋香飄得老遠(yuǎn)。小姑娘捧著碗，小口小口地吃，吃得鼻尖都冒了汗。

沈語看著她，自己碗里的河粉好像也香了幾分，蕭玦坐在旁邊，時(shí)不時(shí)給她碗里添一筷子沒怎么放辣的河粉，怕她吃慣了清淡，受不住攤主的重調(diào)料。

吃到一半，遠(yuǎn)處忽然傳來一陣熱鬧的吆喝——是賣螢火蟲燈的小販挑著擔(dān)子過來了，竹筐里裝著好些扎成小燈籠的玻璃罩，每個(gè)罩子里都趴著一只亮著尾巴的螢火蟲，綠瑩瑩的光在夜里晃著，像撒了一把碎星子。

“螢火蟲燈！”春桃眼睛一亮，拉著沈語就跑過去，蕭玦付了錢，挑了兩只最亮的，一只遞給沈語，一只塞給小姑娘。沈語捧著玻璃罩，看著里面螢火蟲慢悠悠地爬著，尾巴的綠光忽明忽暗，映得她眼底也閃著光：“小時(shí)候天天見螢火蟲，后來忙了就沒見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