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烈手臂上的傷疤徹底長平那天，原州城飄起了入冬的第一場雪。他剛在演武場練完一套刀法，正呵著白氣搓手，就見燕鳳背著個長條布包，興沖沖地從雪地里跑來，發(fā)梢沾著的雪花在他奔跑時簌簌落下。

“章烈！給你看個好東西！” 燕鳳的聲音帶著雀躍，把布包往演武場的石桌上一放，解開繩結(jié)的手都有些發(fā)抖。隨著層層布料滑落，一柄長刀漸漸顯露出來 —— 刀身通體呈暖金色，靠近刀柄處雕刻著栩栩如生的龍頭，龍角蜿蜒向上，龍眼鑲嵌著兩顆瑩潤的黑曜石，在雪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

章烈的呼吸瞬間停滯了。他伸手輕輕撫過刀身，冰涼的觸感傳來，刀刃卻帶著隱隱的暖意，顯然是經(jīng)常被人摩挲。“這是……” 他的聲音有些發(fā)顫，指尖停在龍頭的眼睛上，那里的黑曜石光滑細膩，一看就耗費了不少心思。

“我親手打的！” 燕鳳得意地揚起下巴，眼角眉梢都帶著驕傲，“知道你快能重新練刀了，三個月前就開始準備了。你看這龍頭，我刻了十幾次才滿意，刀身特意加了暖鐵，冬天握著手不涼?！?他說著拿起刀，小心地塞進章烈手里，“試試合不合手？”

刀柄的長度和重量都剛剛好，仿佛是為章烈量身定做。章烈握緊刀柄揮了揮，刀身劃過空氣發(fā)出輕嘯，金色的刀光在雪地里劃出優(yōu)美的弧線，比他之前的輕鋼刀順手太多。他低頭看著刀身上映出的自己，眼眶突然有些發(fā)熱。

“你怎么知道我喜歡龍頭……” 章烈的聲音低啞，他從未跟燕鳳說過自己最喜歡龍紋。燕鳳撓撓頭，耳朵有些紅：“上次看你盯著兵器鋪的龍頭刀看了好久，就記住了唄?！?其實他偷偷去兵器鋪問了好幾次，才知道怎么鍛造龍紋刀身，光是打造成型就磨破了好幾層手繭。

章烈看著他手背上還沒消的疤痕，突然想起這三個月燕鳳總是早出晚歸，手上經(jīng)常帶著新的傷口，當時自己還調(diào)侃他是不是偷偷去打架了。原來他一直在為自己鍛造這把刀?！俺笏懒?。” 章烈別過頭，用袖子擦了擦眼角，聲音卻帶著不易察覺的哽咽。

“你說什么？” 燕鳳佯裝生氣地抬手要敲他的頭，看到章烈泛紅的眼眶時，動作卻頓住了，轉(zhuǎn)而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喜歡就好。以后這把刀就跟著你了，可不許再傷到自己?！?他的聲音放得很軟，像落在刀身上的雪花，溫柔得讓人心顫。

章烈用力點頭，握緊刀柄的手更緊了。金色的龍頭刀在雪光下熠熠生輝，龍眼里的黑曜石仿佛真的有了神采，映著兩個少年的身影。燕鳳看著他愛不釋手的樣子，笑得比誰都開心，之前鍛造時的辛苦仿佛都化作了此刻的暖意，在心里慢慢漾開。

從那天起，這柄金色龍頭刀就成了章烈形影不離的伙伴。無論是日常練刀還是后來的戰(zhàn)場廝殺，他都緊緊握著這把刀，感受著刀柄傳來的暖意。刀身上的龍頭在歲月里漸漸磨得光滑，卻始終閃著溫暖的光澤，就像燕鳳的陪伴，無論何時都帶著最堅定的守護。

多年后章烈站在原州城頭，握著這柄刀眺望遠方時，總能想起那個雪天燕鳳驕傲的笑臉，想起刀身傳來的溫度，心里就會涌起無窮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