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意外之后,林深和江翊之間的氛圍明顯不同了。
江翊不再像從前那樣總是帶著淡淡的疏離,看向林深的眼神里,多了些清晰可見的溫度。他會主動問林深大學(xué)課程忙不忙,會在林深晚班結(jié)束后,堅持送他到家門口,理由是“晚上不安全”。
林深也變得更自然。他會把自己做的筆記分享給江翊——江翊因為要照顧母親,耽誤了不少課業(yè),正準(zhǔn)備重新備考——會在江翊母親去復(fù)查的日子,提前做好清淡的飯菜,讓江翊帶去醫(yī)院。
書咖里的熟客漸漸看出了端倪。有次一個常來的阿姨笑著打趣:“小江啊,你這弟弟對你可真上心,比親弟弟還親呢?!?/p>
江翊正在擦杯子的手頓了一下,抬眼看向不遠(yuǎn)處正在整理新書的林深,陽光落在林深微垂的眼睫上,鍍上一層淺金色。他嘴角幾不可察地彎了彎,輕聲說:“嗯,他很好?!?/p>
林深似乎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回過頭朝這邊看了一眼,正好對上江翊的目光。兩人都愣了一下,隨即林深先紅了臉,轉(zhuǎn)過身假裝繼續(xù)忙手里的活,耳朵卻悄悄熱了起來。
江翊看著他泛紅的耳根,眼底的笑意深了些,手里的動作也慢了下來。
秋末的一個周末,江翊說要帶林深去個地方。他騎著一輛半舊的自行車,讓林深坐在后座。
“抓緊了。”江翊的聲音從前面?zhèn)鱽?,帶著點笑意。
林深猶豫了一下,輕輕抓住了江翊腰側(cè)的衣角。自行車穿過幾條安靜的老街,風(fēng)里帶著桂花香,吹得人心里暖暖的。林深靠在江翊的后背,能聽到他平穩(wěn)的心跳聲,一下一下,格外讓人安心。
他們最終停在一片臨湖的草地前。湖邊有幾棵高大的梧桐樹,葉子已經(jīng)黃了,落了一地。
“這里是我以前常來畫畫的地方?!苯存i好自行車,遞給林深一瓶溫?zé)岬呐D?,“你上次說想來看看。”
林深看著眼前的景色,開闊的湖面,泛黃的草地,遠(yuǎn)處隱約的山影,確實是個能讓人靜下心來的好地方。“很漂亮?!彼芍缘卣f。
江翊從帆布包里拿出畫板和畫筆,在草地上坐下,開始勾勒眼前的景致。林深就在他旁邊坐下,不說話,只是安靜地看著他畫畫。
江翊畫畫的時候很專注,眉頭微蹙,眼神認(rèn)真,偶爾會停下來,用指腹蹭掉紙上多余的線條。陽光落在他臉上,把他的側(cè)臉輪廓照得格外清晰,連細(xì)小的絨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林深看著看著,就出了神。他想起第一次在書咖見到江翊的樣子,清冷,疏離,像隔著一層薄霧。而現(xiàn)在,這層霧好像散開了,露出了底下溫潤的底色。
“在看什么?”江翊忽然停下筆,轉(zhuǎn)頭看向他。
林深被抓了個正著,臉一紅,連忙移開視線:“沒、沒什么,看風(fēng)景?!?/p>
江翊笑了笑,沒拆穿他,轉(zhuǎn)過頭繼續(xù)畫畫。只是那笑容,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林深心里漾開一圈圈溫柔的漣漪。
畫到一半,江翊的手機(jī)響了,是醫(yī)院打來的,說他母親的藥快沒了,讓他抽空去取一下。
“我跟你一起去吧。”林深立刻站起來,“正好我也沒什么事?!?/p>
江翊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好?!?/p>
去醫(yī)院的路上,兩人并肩走著。江翊忽然說:“林深,我媽挺喜歡你的,上次你送的排骨湯,她念叨了好幾天?!?/p>
林深心里一暖:“阿姨喜歡就好,下次我再做給她吃。”
“嗯?!苯磻?yīng)了一聲,沉默了一會兒,又說,“其實……我以前很少帶朋友回家,也很少有人像你這樣,對我和我媽這么好。”
他的聲音很輕,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動容。
林深停下腳步,看向江翊。陽光穿過樹葉的縫隙落在他身上,明明滅滅。“江翊,”林深認(rèn)真地說,“對我來說,你不是普通的朋友。”
江翊也停了下來,轉(zhuǎn)頭看著他。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沒有說話,卻好像有千言萬語在其中流淌。風(fēng)拂過,吹起兩人額前的碎發(fā),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溫柔。
江翊的眼神漸漸變得深邃,他看著林深,緩緩地、輕輕地“嗯”了一聲。
這個“嗯”字,像一顆投入心湖的種子,帶著無限的可能,在兩人之間悄然生根發(fā)芽。
從醫(yī)院出來時,天已經(jīng)快黑了。江翊把藥小心地放進(jìn)包里,看向林深:“去我家吃晚飯吧,我媽說想謝謝你?!?/p>
林深看著江翊眼里的期待,笑著點了點頭:“好啊?!?/p>
路燈亮了起來,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緊緊依偎在一起。這個秋天,似乎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