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月站在穿衣鏡前，指尖劃過紫色旗袍的收腰縫線。面料是軟滑的真絲，貼在身上涼絲絲的，掛脖設計露出整片光潔的后背，開叉裙擺剛到大腿中部，走動時能隱約看見一截白皙的腿。她把同色流蘇披肩搭在肩上，捏著領口調(diào)整了兩下，最后摸了摸脖頸間的蛇鏈——紅寶石與紫綢碰撞，倒生出幾分艷色。

“清月姐，你這旗袍也太好看了！晁復見了肯定挪不開眼！”小陳抱著剛整理好的珠寶盒進來，眼睛亮得像燈泡，“不過你這開叉……走路會不會不方便啊？”

“要的就是不方便?！苯逶聫澭闷鹗职?，裙擺隨著動作往上縮了點，“方便了，怎么讓他幫忙？”

她沒再多說，踩著低跟涼鞋出門。車子剛拐進汽修廠那條街，就看見晁復正蹲在一輛貨車旁換輪胎，黑色短袖被汗水浸得貼在背上，手臂肌肉繃緊時，能看見線條分明的輪廓。

江清月故意把車停在離他不遠的地方，推門下車時，特意放慢了腳步。流蘇披肩隨著動作輕輕晃動，紫色旗袍在陽光下泛著柔光，開叉處的腿隨著步伐若隱若現(xiàn)。

晁復換完輪胎起身，剛直了直腰，就瞥見了她。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了兩秒，從掛脖領口滑到收腰處，最后落在開叉裙擺上，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下，卻沒像往常那樣移開視線，只是轉(zhuǎn)身走向工具箱，拿出瓶礦泉水擰開，仰頭喝了兩口。

“晁師傅，”江清月走到他面前，故意往他身邊靠了靠，風把披肩的流蘇吹到他胳膊上，“我車胎好像有點漏氣，幫我看看？”

晁復放下礦泉水瓶，視線落在她的車胎上，沒說話，只是彎腰檢查。他的頭發(fā)垂在額前，灰發(fā)下的眼睛專注地盯著輪胎紋路，手指捏著氣門嘴轉(zhuǎn)了轉(zhuǎn)，動作依舊干脆。

江清月站在他身后，看著他彎腰時繃緊的腰腹線條，還有工裝褲膝蓋處沾著的泥土，突然覺得這樣的畫面很順眼——糙硬的機械與柔軟的旗袍，像是兩種極端，卻奇異地融在了一起。

“是慢撒氣，”晁復直起身，聲音很淡，“得補胎，大概半小時?！?/p>

“麻煩你了?！苯逶曼c點頭，從手包里拿出瓶冰水，擰開瓶蓋遞到他面前，“天熱，喝點涼的?！?/p>

晁復的目光在瓶身上掃了一圈，又看了看她遞過來的手——指甲涂著淡紫色指甲油，與旗袍顏色呼應，手指纖細，握著冰水瓶的指節(jié)泛著白。他沒猶豫，接過冰水，指尖碰到她的掌心，涼得像冰，卻讓他心里莫名熱了點。

“謝了。”他仰頭喝了兩口，冰水順著喉嚨滑下去，壓下了幾分燥熱。

江清月靠在車旁，沒像上次那樣說葷話，只是安靜地看著他干活。晁復把千斤頂架在車下，動作熟練地卸輪胎，手臂肌肉隨著動作起伏，汗水順著脖頸往下流，滴在黑色短袖上，暈開一小片深色。

“你這旗袍，”晁復突然開口，聲音比平時低了點，“不方便走路?！?/p>

江清月愣了一下，隨即笑了：“是有點，不過好看啊?！彼室馔白吡藘刹?，裙擺開叉處的腿露得更多，“你覺得……好看嗎？”

晁復的動作頓了一下，沒回頭，只是聲音很淡：“還行?！?/p>

“只是還行??？”江清月故意拖長了調(diào)子，走到他旁邊蹲下，披肩的流蘇掃過他的手背，“我還以為晁師傅會喜歡呢——畢竟，比我平時穿的吊帶裙，要特別點?！?/p>

晁復卸輪胎的手沒停，只是呼吸重了點。他能感覺到她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落在他的胳膊上，帶著點探究，還有點他說不清楚的熱。他沒接話，只是加快了手上的動作，把卸下來的輪胎拿到補胎機旁。

江清月沒再追問，只是蹲在原地，看著他補胎。陽光照在他的側(cè)臉上，灰發(fā)泛著淺金色，睫毛很長，垂下來時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陰影。她發(fā)現(xiàn)晁復補胎時很認真，眼神專注，手指捏著補胎片的動作很輕，像是在對待什么精細的東西。

大概二十分鐘后，晁復把補好的輪胎裝回車上，擰緊最后一顆螺絲，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好了?！?/p>

江清月站起身，剛想道謝，就被腳下的披肩流蘇絆了一下，身體往前踉蹌了兩步。晁復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掌心貼著她的皮膚，粗糙的觸感讓她心里顫了一下。

“小心點?！彼穆曇艉艹?，扶著她的手沒立刻松開，等她站穩(wěn)了才慢慢收回。

“謝謝?！苯逶抡痉€(wěn)后，整理了一下披肩，故意看著他的手笑，“幸好有你，不然我今天可得摔個跟頭——這旗袍，果然不方便?！?/p>

晁復沒說話，只是把千斤頂和工具箱收拾好，放回原位。他拿起剛才沒喝完的冰水，又喝了兩口，目光在她的旗袍上掃了一圈，最后落在她的腿上，沒停留太久，很快移開。

江清月看著他的反應，心里忍不住笑了。她從手包里拿出手機，晃了晃：“多少錢？我轉(zhuǎn)給你。”

“不用?！标藦蛽u頭，“小問題?！?/p>

“那怎么行？”江清月往前走了一步，離他更近了，“上次換燈，這次補胎，總不能一直讓你白忙活?！彼D了頓，眼神帶著點玩味，“還是說，你想讓我用別的方式補償你？”

晁復的喉結(jié)滾了滾，沒接話，只是轉(zhuǎn)身往休息室走：“我還有活，先走了?！?/p>

江清月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笑出聲。她發(fā)動車子，從后視鏡里看見晁復站在休息室門口，手里捏著那瓶冰水，沒喝，只是看著她的車。見她看過來，他立刻轉(zhuǎn)身走進休息室，沒再出來。

回到工作室，小陳湊過來問：“清月姐，怎么樣？他看見你穿旗袍，反應大不大？”

江清月坐在工作臺前，拿起一枚藍寶石戒指，指尖捏著寶石，語氣帶著點回味：“反應嘛，還行?！彼D了頓，想起他扶她時的掌心溫度，忍不住彎了彎唇角，“至少，他會扶我了，還會提醒我小心?！?/p>

小陳眼睛一亮：“那就是有進展啊！下次你再穿重點的，說不定他就主動跟你說話了！”

江清月笑了笑，沒說話，只是把藍寶石戒指放在絲絨托盤里。她知道，晁復雖然話少，卻在慢慢改變——從一開始的躲閃，到后來的回應，再到現(xiàn)在的伸手扶她，他在用自己的方式，慢慢靠近她。

而她，有的是耐心，等他再靠近一點，等他主動開口，說出那句她想聽的話。

此刻的老周汽修休息室里，晁復坐在椅子上，手里還捏著那瓶冰水。瓶身已經(jīng)不冰了，卻還帶著江清月掌心的溫度。他想起她剛才被絆到時的樣子，想起她貼在他掌心的皮膚，還有她穿紫色旗袍的樣子——軟滑的真絲，晃動的流蘇，還有開叉處露出的腿，像根細線，纏在他心里。

他把冰水喝完，空瓶捏在手里，指節(jié)泛著白。他知道，自己好像越來越忍不住了，越來越想多見她，想多跟她說幾句話，想……再扶她一次。

晁復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外面的太陽。陽光很烈，卻沒他心里那么熱。他摸了摸口袋里的薄荷糖，想拿出來剝開，手指卻有點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