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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張被刪除的照片和折斷的SIM卡，像一道無聲的驚雷，在蘇糖心中炸響。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江肆溫和表象下隱藏的、冰冷而高效的攻擊性。那不是少年意氣的沖動，而是帶著一種近乎冷酷的決絕，精準地扼殺一切潛在威脅。

接下來的幾天，蘇糖都有些心神不寧。她依舊對江肆微笑，接受他的接送和照顧，但笑容底下，藏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審慎和憂慮。江肆似乎察覺到了什么，變得格外沉默，那種小心翼翼的觀察，更像是一種無聲的控訴，仿佛在問：你怕我了？

這種微妙的氣氛，在關(guān)于校園文化藝術(shù)節(jié)的班級討論會上達到了頂點。

班會課，班主任李老師正式宣布了藝術(shù)節(jié)事宜，并要求大家踴躍報名參與班級集體項目，尤其是合唱比賽。

“這次合唱是集體活動，關(guān)系到班級榮譽，原則上要求全員參加?！崩罾蠋熌抗鈷哌^全班，最后在靠窗的角落停頓了一下，“個別同學如果有特殊困難，需要提前向我說明?！?/p>

全班同學的目光，或明或暗地都投向了江肆和蘇糖。誰都看得出來，所謂的“特殊困難”指的是誰。

文藝委員開始組織報名。輪到江肆時，他頭也沒抬，聲音冰冷：“不參加?！?/p>

教室里響起一陣小小的騷動，但沒人敢說什么。李老師皺了皺眉，也沒強求。

“那蘇糖同學呢？”文藝委員看向蘇糖，帶著期待。如果蘇糖參加，或許能緩和一下氣氛。

蘇糖心里掙扎得厲害。她知道，參加合唱意味著大量的課后集體排練，意味著她要暫時脫離江肆的“保護圈”，和同學們，包括其他男生，有正常的接觸和交流。這無疑是當前情況下打破僵局、引導江肆正視外部世界的最好機會。但她也無比清楚，這個決定會如何刺激到江肆那根敏感的神經(jīng)。

她深吸一口氣，偷偷瞄了旁邊的江肆一眼。他依舊低著頭，但側(cè)臉線條繃得像石頭，放在課桌下的手，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他在緊張，或者說，在壓抑著怒氣。

“我……”蘇糖張了張嘴，那個“參加”在舌尖打轉(zhuǎn)，卻重若千斤。

【宿主，這是一個關(guān)鍵選擇點。參加集體活動有助于目標建立正常社交認知，但可能引發(fā)強烈反彈。請謹慎！】小愛緊急提示。

就在這時，一個帶著譏諷的女聲響起，是楚薇薇：“喲，這還用問嗎？某人可是有‘專屬保鏢’的，怎么能參加我們這種‘吵吵嚷嚷’的活動呢？”

這話像一根針，刺破了緊繃的氣球。江肆猛地抬起頭，目光如冰錐般射向楚薇薇，駭人的冷意讓楚薇薇瞬間噤聲，臉色發(fā)白。

蘇糖的心沉到了谷底。楚薇薇的話固然難聽，卻點明了一個事實——如果她屈服于江肆的“不愿意”，那么在外人眼中，她就真的成了被完全掌控的附屬品，而江肆，也將被徹底釘死在“異類”的標簽上。

這不是她想要的救贖。

一股勇氣忽然涌上心頭。她不能一直這樣妥協(xié)下去，否則只會把他推向更深的偏執(zhí)深淵。

蘇糖轉(zhuǎn)過頭，不再看楚薇薇，而是直視著江肆的眼睛。他的眼睛里翻涌著風暴，帶著警告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祈求。

她強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臉上露出一個盡量輕松的笑容，聲音清晰地回答文藝委員：“我參加合唱。為班級出力，是應該的?！?/p>

話音剛落，蘇糖清晰地聽到身邊傳來一聲極輕的、像是骨頭錯位的“咔噠”聲。是江肆的拳頭握得太緊發(fā)出的聲音。

他死死地盯著她，眼神里的風暴瞬間變成了全然的冰冷和……受傷。仿佛她的決定，是對他徹底的背叛。

全班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能感覺到以江肆為中心散發(fā)出的那股幾乎要凍結(jié)空氣的低氣壓。

李老師似乎也松了口氣，連忙打圓場：“好，蘇糖同學報名合唱。還有其他同學嗎？”

接下來的時間，蘇糖如坐針氈。她能感覺到身邊那道冰冷的視線一直釘在她身上，讓她脊背發(fā)涼。她知道，她踩到雷區(qū)了。

放學鈴響，江肆第一次沒有等她，抓起書包，頭也不回地快步離開了教室。

蘇糖心里一慌，趕緊收拾東西追出去。走廊里已經(jīng)不見了他的身影。她跑到校門口，那輛熟悉的黑色機車也不在。

他……丟下她先走了？

一種莫名的委屈和恐慌涌上心頭。她站在人來人往的校門口，第一次感到有些無助。

【警告！目標人物情緒值急劇下降！好感度-5！當前好感度：53/100 偏執(zhí)度急劇上升！當前偏執(zhí)度：30/100 宿主，目標處于極度不穩(wěn)定狀態(tài)！】

蘇糖咬著唇，拿出手機，猶豫著要不要給江肆打電話。就在這時，一條新短信跳了出來，來自一個陌生號碼（她知道，那是江肆的另一個號碼）：

【創(chuàng)意集市，我們擺攤。賣筆記，只準我們兩個?！?/p>

短信內(nèi)容簡短，強硬，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甚至帶著一種賭氣般的命令口吻。

蘇糖看著這條短信，心情復雜到了極點。他生氣了，甚至用掉了好感度，但他沒有徹底消失，而是用這種方式，劃下了他的底線——你可以去參加那見鬼的合唱，但必須用另一個“我們”的活動來補償。而且，這個活動，必須完全排除第三人。

這不是妥協(xié)，這是一場無聲的談判和圈地。

她站在原地，晚風吹得她有些冷。她知道，如果回復“好”，就意味著她接受了他劃下的界限，默許了他用這種強勢的方式維系兩人的“共生”關(guān)系。如果回復“不”，她不知道盛怒下的江肆會做出什么。

過了許久，蘇糖慢慢地抬起手，在回復框里，敲下了一個字：

【好?！?/p>

短信發(fā)送成功的瞬間，她幾乎虛脫。這聲“好”，像是一個契約，將她和他更緊地捆綁在一起。前路是更深沉的占有，還是絕處逢生的微光？蘇糖望著車水馬龍的街道，第一次感到了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