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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輕如羽毛的吻，像一道微弱卻堅定的光，刺破了斗室內(nèi)令人窒息的黑暗。江肆緊繃到極致的身體，在那個吻落下的瞬間，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所有的暴戾和瘋狂都凝固了，然后，一點點地松懈下來。

他依舊緊緊抱著蘇糖，但力道從那種毀滅性的禁錮，變成了溺水之人抓住浮木般的依賴。他把臉深深埋在她的頸窩，貪婪地呼吸著她身上淡淡的、像草莓牛奶一樣的甜香，仿佛這是唯一能安撫他靈魂的氣息。

蘇糖沒有動，任由他抱著，一只手依舊輕輕地、有節(jié)奏地拍著他的背。她能感覺到他身體的顫抖漸漸平息，滾燙的眼淚也不再落下，只是呼吸還帶著劫后余生般的急促。

【目標(biāo)人物情緒峰值已過，偏執(zhí)度回落至35。好感度大幅提升至70！宿主，你成功安撫了一次嚴(yán)重危機(jī)！】小愛的聲音帶著如釋重負(fù)的慶幸。

過了許久，江肆才微微動了動。他抬起頭，眼睛和鼻尖都還紅紅的，眼神里帶著一種闖下大禍后的無措和小心翼翼，完全不見了之前的駭人模樣。他看著蘇糖被他攥得發(fā)紅的手腕，瞳孔猛地一縮，臉上瞬間褪去了血色。

“對……對不起……”他聲音沙啞得厲害，帶著濃濃的懊悔和恐慌，手忙腳亂地想查看她的手腕，又不敢碰，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我……我不是故意的……很疼嗎？”

蘇糖看著他這副樣子，心里那點殘余的驚嚇和委屈也消散了，只剩下滿滿的心疼。她搖搖頭，主動把手腕伸到他面前，語氣故意放得輕松：“還好啦，就是有點紅。你下次能不能輕點？我骨頭很脆的?！?/p>

她帶著點撒嬌意味的抱怨，讓江肆更加無地自容。他猛地轉(zhuǎn)身，沖到那個簡陋的書桌前，翻箱倒柜，最后找出一個看起來放了很久、但包裝完好的卡通創(chuàng)可貼，又跑回來。

他拿著創(chuàng)可貼，看著蘇糖手腕上那圈明顯的紅痕，手有些發(fā)抖，笨拙地、小心翼翼地撕開創(chuàng)可貼，然后像對待一件稀世珍寶一樣，輕輕地、鄭重地貼在了紅痕最明顯的地方。

創(chuàng)可貼上是幼稚的小熊圖案，貼在她纖細(xì)的手腕上，和他剛才那副瘋狂的樣子形成了荒謬又心酸的對比。

“對不起?！彼值吐暤狼福曇魫瀽灥?。

蘇糖看著手腕上的小熊創(chuàng)可貼，又看看眼前這個低著頭、渾身散發(fā)著脆弱和不安的少年，輕輕嘆了口氣。她伸出另一只手，主動握住了他微涼的手指。

“江肆，”她看著他的眼睛，語氣認(rèn)真，“我們談?wù)?，好嗎？?/p>

江肆的身體僵了一下，手指下意識地想蜷縮，但被蘇糖緊緊握住。他猶豫了一下，幾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兩人在床邊坐下，中間隔著一小段距離。窗簾依舊緊閉，房間里光線昏暗。

“首先，”蘇糖開口，“我沒有覺得陳啟學(xué)長比你好，更沒有要離開你?！?/p>

江肆猛地抬頭看她，眼神急切，像是在確認(rèn)她話里的真實性。

“我參加合唱，是因為那是集體活動，我想體驗正常的高中生活?！碧K糖繼續(xù)解釋，語氣平和，“我和他說話，僅僅是因為排練需要。在我心里，你是最特別的，沒有人可以替代。”

江肆專注地聽著，嘴唇抿得緊緊的。

“但是，”蘇糖話鋒一轉(zhuǎn)，語氣也變得嚴(yán)肅起來，“你不能像今天這樣。你會嚇到我，也會傷害到無辜的人。你這樣……我很難過，也很害怕?！?/p>

聽到“害怕”兩個字，江肆的臉色瞬間白了，眼中涌起巨大的恐慌，他急切地想開口保證什么。

蘇糖卻打斷他，用力握了握他的手：“我知道你害怕。害怕我離開，害怕我被別人搶走。我向你保證，我不會輕易離開你?？墒牵阋驳迷囍嘈盼?，好嗎？”

她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相信我，就算我和別人正常說話、正常交往，我的心，也是偏向你的?！?/p>

江肆怔怔地看著她，眼中充滿了掙扎。相信？這個詞對他而言太陌生，太奢侈。他習(xí)慣了用掌控和隔絕來獲得安全感。

“而且，”蘇糖放柔了聲音，帶著一點引導(dǎo)，“你想想，創(chuàng)意集市馬上就要開始了。那是只屬于我們兩個人的攤位。我們會一起賺錢，一起努力，那才是‘我們’的世界，對不對？比合唱比賽有意思多了?！?/p>

提到“我們”的攤位，江肆的眼神亮了一下。那是他劃定的、絕對安全的領(lǐng)域。

蘇糖趁熱打鐵：“所以，我們做個約定，好不好？我保證，不會做任何真正傷害你、背叛你的事情。你也要答應(yīng)我，試著控制一下……嗯……你的脾氣？尤其是在很多人面前。如果……如果你真的很難受，你可以告訴我，我們可以像今天這樣，找個沒人的地方說，但不能再那樣沖動了，好嗎？”

她提出了一個看似公平的“約定”。這是一個緩兵之計，也是她引導(dǎo)他學(xué)習(xí)控制情緒的第一步。

江肆沉默了很長時間?；璋档墓饩€下，他的側(cè)臉輪廓顯得格外清晰。他在進(jìn)行激烈的思想斗爭。

最終，他抬起頭，看向蘇糖，眼神里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決絕，啞聲問：“……你真的，不會離開？”

“不會?！碧K糖回答得毫不猶豫。

“……好?！苯林刂氐赝鲁鲆粋€字，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我答應(yīng)你。”

他答應(yīng)了。雖然前路依然艱難，但至少，他愿意為了她，去嘗試觸碰那根名為“信任”的、對他來說無比危險的鋼絲。

蘇糖心里松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一個真心的笑容。她晃了晃貼著創(chuàng)可貼的手腕：“那說好了！拉鉤！”

江肆看著伸到自己眼前的小拇指，愣了一下，隨即，蒼白的臉上竟然也極其緩慢地、生疏地，勾起了一個微小卻真實的弧度。他伸出自己的小拇指，小心翼翼地，勾住了她的。

“蓋章！”

昏暗的房間里，兩只手的小拇指緊緊勾在一起，像一個脆弱卻無比珍貴的誓言。

囚籠的門，似乎被打開了一條縫。而門外的光，正努力地想要照進(jìn)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