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廢棄科技園區(qū)時，雷暴已轉為淅淅瀝瀝的小雨。奈亞走在杰森身側，雨水打濕了她的灰色長發(fā)，卻沒能沖淡她周身緊繃的氣場。剛才實驗室里那股若有若無的、屬于黑翼的殺氣，像一根絲線，還纏繞在她的感知里。

“怎么了？”杰森注意到她頻繁側頭望向身后，“有人跟蹤？”

“不是跟蹤。”奈亞的聲音壓得很低，灰眸警惕地掃過街角的陰影，“是殺氣。很淡，但很熟悉——黑翼的人，不止科技部門那些。”

她對這種氣息的敏銳，是黑翼用無數(shù)次生死訓練刻進骨子里的本能。哪怕對方藏在幾棟樓之外，哪怕對方只是遠遠窺伺，那股混雜著冰冷野心與服從性的殺氣，也逃不過她的感知。

杰森立刻握緊了槍：“數(shù)量？”

“至少三個，分散在周圍，沒靠近。”奈亞停下腳步，指尖凝聚起一縷微風，順著氣流的方向探去，“他們在標記我們的路線，更像是……傳遞信息。”

這比直接襲擊更讓人心沉。黑翼像一張無形的網(wǎng)，正在他們周圍悄然收緊，而他們甚至不知道網(wǎng)的中心藏在何處。

“先回安全屋?！苯苌敊C立斷，“提姆發(fā)來的霧區(qū)坐標需要解析，而且……”他看了眼奈亞被雨水浸透的絲巾，“你需要換件衣服?！?/p>

奈亞下意識地攏了攏絲巾，脖頸處的疤痕似乎被雨水浸得有些發(fā)癢。她點了點頭，跟上杰森的腳步，同時將感知提到極致，捕捉著那幾道若隱若現(xiàn)的殺氣軌跡——它們像幽靈般綴在后方，不遠不近，始終保持著安全距離。

回到公寓安全屋，杰森將提姆發(fā)來的加密坐標導入電腦，屏幕上瞬間跳出一片混亂的代碼。奈亞換了身干燥的黑色衛(wèi)衣，坐在桌邊，看著那些閃爍的字符，指尖無意識地在桌面上輕點。

“能破解嗎？”她問。

“提姆留了密鑰，只是需要時間?！苯苌脫翩I盤的手指飛快，“他說這片霧區(qū)在東海岸外三百海里，常年被強磁場和濃霧籠罩，衛(wèi)星根本拍不到內部情況?！?/p>

奈亞的心臟猛地一跳。

強磁場、濃霧、東海岸外……這些碎片像鑰匙，撬開了記憶里某道緊鎖的門。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幼年時被帶上船，穿過一片能見度不足三米的霧區(qū)，耳邊全是儀器的嗡鳴；還有塞繆爾的實驗室里，墻上掛著的世界地圖，在東海岸某片空白區(qū)域畫著黑色羽翼的標記……

但再往下想，就是一片模糊的空白，像是被濃霧本身吞噬了細節(jié)。

“我好像……去過類似的地方?！蹦蝸喌穆曇魩е唤z不確定，“霧很濃，空氣里有鐵銹和海水混合的味道，還有……低頻噪音，像是什么機器在運轉?！?/p>

杰森停下敲擊鍵盤的動作，轉頭看她：“具體的呢？有沒有看到島嶼的形狀？或者建筑的特征？”

奈亞閉著眼，努力在記憶里打撈細節(jié)，可那些畫面像水中的倒影，一觸碰就碎了。她能想起實驗室里冰冷的金屬床，能想起埃德里克訓練她時說的每一句嚴苛指令，甚至能想起母親奧羅拉藍色魚尾上的鱗片光澤，卻獨獨抓不住那片霧區(qū)里的具體景象。

“想不起來?！彼犻_眼，語氣里帶著一絲挫敗，“就像隔著一層毛玻璃，只能看到影子?！?/p>

杰森看著她緊抿的嘴唇，知道她又在和被模糊的記憶較勁。他走過去，將一杯熱可可放在她面前——剛才順手沖的，加了雙倍的糖。

“別急?！彼穆曇舴诺煤茌p，“至少我們有了大致方向。提姆說他會調用韋恩集團的舊航海日志，或許能找到關于那片霧區(qū)的記載?！?/p>

奈亞捧著熱可可，掌心的暖意順著血液蔓延開，稍微驅散了些記憶帶來的寒意。她低頭喝了一口，甜膩的味道讓胃部沒有排斥，反而有種奇異的安定感。

就在這時，她放在桌上的手猛地攥緊，指節(jié)泛白。

“他們來了?！彼吐曊f，灰眸瞬間變得銳利如刀，“不是剛才跟蹤的那些，是新的殺氣，更重，更直接——目標是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