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順著澀谷十字路口的霓虹燈牌滴落,將夜晚渲染成一片模糊的光暈。雨宮蓮撐著傘,沉默地看著站在他面前的人——明智吾郎。
明智的臉上依舊掛著那副無可挑剔的、屬于“偵探王子”的營業(yè)式微笑,嘴角的弧度精準得像是用尺子量過。但如果你仔細觀察,就能發(fā)現(xiàn)那笑容的僵硬,以及他額角滲出的、并非雨水的細密冷汗。
“真是巧遇啊,蓮?!泵髦堑穆曇袈犉饋硪蝗缂韧妮p快,只是尾音帶著一絲幾乎無法察覺的顫抖。
雨宮蓮只是微微動了動眉毛,鏡片后的目光沉靜如水。
就在幾分鐘前,明智正以一種自己都覺得狼狽的姿態(tài),捂著腹部蹲在一條無人的小巷口。一陣劇烈的、絞殺般的疼痛從腹腔深處襲來,像是有一只無形的手在他的腸胃里擰毛巾。冷汗瞬間浸濕了內(nèi)里的襯衫,讓他在這冰冷的雨夜打了個寒顫。一定是晚上為了趕節(jié)目錄制,倉促吃下的冷三明治和過量咖啡作的祟。
就在他幾乎要忍不住呻吟出聲時,眼角的余光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個總是沉默著、卻能輕易吸引所有人目光的怪盜團領(lǐng)袖。
不行!絕對不能在他面前露出這種丑態(tài)!
這個念頭以一種近乎偏執(zhí)的力量,支撐著明智猛地站直了身體,強行將因疼痛而佝僂的脊背挺得筆直。他迅速整理好表情,換上最完美的面具,主動走出了陰影,打起了招呼。然而,身體內(nèi)部的叛亂并未平息。每說一個字,小腹就傳來一陣鈍痛,讓他恨不得立刻找個地方蜷縮起來。他必須用盡全身的力氣去控制呼吸,讓它聽起來平穩(wěn)均勻,而不是短促的喘息。
“看來今晚的雨一時半會兒不會停呢,”明智努力維持著話題,手指卻不自覺地收緊,捏住了西裝外套的下擺,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澳憬酉聛硪ケR布朗嗎?”
一陣劇烈的絞痛猛地襲來,像是有根燒紅的鐵棍捅進了肚子。明智的笑容瞬間凝固,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他下意識地深吸一口氣,卻差點因為這動作而引發(fā)更強烈的痙攣。他不得不將一部分重心悄悄移到一條腿上,微微夾緊腹部,試圖用物理方式壓制那翻江倒海的痛苦。
雨宮蓮靜靜地看著他,沒有說話。他那雙總是能看穿一切的眼睛,似乎落在了明智那過于用力的指關(guān)節(jié)上,又似乎落在了他微微顫抖的、努力站直的雙腿上。
這沉默比任何質(zhì)問都讓明智難熬。他感覺自己的額發(fā)已經(jīng)被冷汗和雨水徹底打濕,黏在皮膚上,冰涼又黏膩。
“怎么?被我迷得說不出話了嗎?”明智強撐著用上了他慣有的、帶點挑釁的語氣,但聲音卻比平時虛弱了幾分,甚至帶上了一點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因忍痛而生的氣音。
又是一陣無法抗拒的痙攣。明智的臉色在霓虹燈的映照下,白得有些嚇人。他幾乎能感覺到腸胃在哀嚎,在劇烈地收縮、扭動。他必須立刻、馬上找到一個洗手間!
“抱歉,忽然想起還有個采訪要準備?!泵髦菐缀跏且е蟛垩?,擠出一個更加“燦爛”卻也更顯扭曲的笑容,“先失陪了?!?/p>
他不等雨宮蓮回應——或者說,他害怕聽到任何回應——便迅速轉(zhuǎn)身,步伐看似穩(wěn)健,實則僵硬地朝著車站方向走去。每一步都牽扯著腹部的劇痛,讓他走得如同踩在刀尖上。
直到轉(zhuǎn)過街角,徹底脫離雨宮蓮的視線,明智才猛地靠在一面濕冷的墻壁上,大口地喘著氣,腰深深地彎了下去,那只一直按著腹部的手死死地抵住痛源,整個人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發(fā)抖。
而街道的另一頭,雨宮蓮依舊站在原地,雨水敲打著傘面。他推了推眼鏡,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平靜地低語:
“……演技,真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