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起，德拉科發(fā)現(xiàn)自己思念阿斯托利亞的時間變少了，他的目光總是不自覺地追尋著塞萊斯蒂婭的身影。

　　此刻，他正借口路過，實則在她熬制魔藥的實驗室門外駐足。門虛掩著，他能看到她專注攪拌坩堝的側(cè)影，金色的睫毛在蒸汽中微微顫動。

　　突然，他感到袍角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拽住——是她的飛來咒。他一個趔趄被拉進室內(nèi)，門在他身后“咔噠”一聲關(guān)緊。

　　“怎么，”塞萊斯蒂婭好整以暇地放下銀勺，藍眼睛里閃爍著洞悉一切的光芒，“我們少爺什么時候添了在門口當(dāng)守衛(wèi)蝙蝠的愛好？”

　　德拉科耳根一熱，強作鎮(zhèn)定：“我只是恰好路過?！?/p>

　　她輕笑一聲，不再深究，轉(zhuǎn)而舀起一勺泛著珍珠母光澤的藥劑，盛入小碗遞給他：“來得正好，幫我試試藥效?！?/p>

　　德拉科下意識地后退半步，面露抗拒：“我可不是你的小白鼠。”

　　塞萊斯蒂婭沒有說話，只是微微偏頭，用一種“你確定？”的眼神看著他，指尖在碗沿輕輕敲了敲。

　　最終，德拉科還是妥協(xié)了，他不想看到她流露出哪怕一絲失望。他接過碗，屏息一飲而盡。

　　幾乎在藥劑滑入喉嚨的瞬間，一陣輕微的刺麻感掠過他的面部。他疑惑地看向墻邊的銀鏡，震驚地發(fā)現(xiàn)鏡中的自己，竟頂著一張毛茸茸的、長著胡須的貓臉！

　　“梅林的胡子！”他驚呼，聲音卻變成了一聲滑稽的“喵嗷”。

　　塞萊斯蒂婭湊近前來，故作驚訝地端詳著他，眼中卻盛滿了惡作劇得逞的璀璨笑意：“噢，天哪！我好像……不小心把用來做實驗的貓毛當(dāng)成你的頭發(fā)放進去了?！?/p>

　　德拉科對著鏡子，看著自己那雙即使在貓臉上也依舊保留著的灰色眼睛，氣惱地用爪子（曾經(jīng)的手）拍了下桌子。他再清楚不過，以她的技藝，絕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你絕對是故意的！”他用貓臉做出一個咬牙切齒的表情，聲音咕嚕嚕的。

　　塞萊斯蒂婭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伸出手，輕輕撓了撓他的下巴。

　　“是啊，”她坦然承認，語氣溫柔又狡黠，“我就是故意的。現(xiàn)在，可愛多了，不是嗎，我的小貓少爺？”

　　“小姐，麥格校長到訪，正在客廳等您?！奔茵B(yǎng)小精靈通報道。

　　塞萊斯蒂婭魔杖輕點，解除了德拉科身上的惡作劇。他臉上的貓須迅速褪去，恢復(fù)了那張英俊而略顯蒼白的臉。

　　她步入客廳，米勒娃·麥格正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如常。

　　“麥格校長，真是意外的驚喜?！比R斯蒂婭微笑道。

　　“希望沒有打擾你的研究，馬爾福女士。”麥格的目光銳利而直接，“我為你而來?；舾裎执牡暮谀Хǚ烙g(shù)課教授職位再次空缺，我們——我和學(xué)校的董事會——一致認為，你是唯一且最佳的人選?！?/p>

　　塞萊斯蒂婭確實有些驚訝。

　　麥格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繼續(xù)說道：“大戰(zhàn)之后，你幾乎與世隔絕。就連霍格沃茨的貓頭鷹，也無法穿越你設(shè)下的防護。我們一直試圖聯(lián)系你。直到聽說你回到了馬爾福莊園……我知道，這是霍格沃茨的機會。”

　　她向前一步，聲音低沉而懇切：“學(xué)生們需要的不是又一個照本宣科的教授，而是一個真正從黑暗中走出，并懂得如何對抗它的人。我們需要你，塞拉?！?/p>

　　這番話，精準地觸動了她內(nèi)心深處的責(zé)任與抱負。塞萊斯蒂婭站起身，優(yōu)雅地點了點頭。

　　“這是我的榮幸，校長。請給我三天時間準備?！?/p>

　　一絲罕見的、真切的笑意出現(xiàn)在麥格教授嘴角。她本以為要花費更多口舌才能說服這位傳奇的天才。

　　“霍格沃茨隨時歡迎你的到來?！?/p>

　　送走麥格，塞萊斯蒂婭坐在客廳里，開始翻閱課程綱要。這時，德拉科慢悠悠地從旋轉(zhuǎn)樓梯上走下。他恢復(fù)了往日那種慵懶的步調(diào)，灰眸中重新閃爍起她熟悉的光芒——那種帶著一絲傲慢和審視的光芒。

　　“我聽說，”他靠在樓梯扶手上，拖長了調(diào)子，“你要去霍格沃茨，當(dāng)我們的……黑魔法防御術(shù)老師？”

　　塞萊斯蒂婭從羊皮紙上抬起湛藍的眼眸，迎上他的目光：“怎么，馬爾福先生有意見？”

　　德拉科輕笑一聲，那笑聲里帶著一種心照不宣的親密。他踱步到她面前，微微俯身，聲音壓低，仿佛在分享一個秘密：

　　“我怎么敢有意見？畢竟……我未來的成績，可都攥在我的‘教授’手里呢?！?/p>

　　……

　　“你說什么？整整半個月，你不準我去霍格沃茨看你？”

　　德拉科·馬爾福一身剪裁精致的黑色西裝，襯得他金發(fā)愈發(fā)耀眼，藍眸卻燃著焦灼的火焰。他幾步追上提著行李、正要踏入壁爐的塞萊斯蒂婭，高大的身影帶著一股壓迫感。

　　塞萊斯蒂婭停下腳步，沒有回頭，聲音平靜得近乎殘忍：“有什么問題嗎，德拉科？”

　　“問題？”他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讓她無法忽視，“問題就是，你要消失半個月，卻把我隔絕在你的世界之外！塞萊斯蒂婭，你的心是冰做的嗎？”

　　她終于轉(zhuǎn)過身，試圖掙開他的手，語氣帶著一絲刻意的不耐煩：“你留在莊園好好打理事務(wù)，為什么非要來看我？”

　　“因為我會想你！”

　　這句話如同驚雷，毫無預(yù)兆地炸響在兩人之間。德拉科自己似乎也被這脫口而出的真心震住了，灰藍色的眼眸里閃過一絲慌亂，但隨即被更洶涌的情緒覆蓋。塞萊斯蒂婭的心臟猛地一跳，幾乎要躍出胸腔。

　　然而，她迅速垂下眼簾，掩飾住所有情緒，用指尖輕輕拂開他緊握的手，聲音恢復(fù)了那種令德拉科惱火的、姐姐式的溫和：

　　“你想念姐姐，我理解。但我在工作的時候，不習(xí)慣被家人打擾。”

　　“家人”?！敖憬恪?。

　　這兩個詞像兩道冰冷的咒語，瞬間將德拉科眼中燃起的火焰徹底澆滅。他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刺了一下，猛地甩開她的手，那動作里帶著一種被羞辱的挫敗和巨大的傷心。

　　他后退兩步，死死地盯著她，嘴角扯出一個苦澀到極點的笑。

　　“好……很好?！彼c了點頭，聲音沙啞。隨即，他猛地轉(zhuǎn)身，一拳砸在走廊冰冷的石墻上，發(fā)出一聲沉悶的巨響，指節(jié)瞬間泛紅。但他毫不在意，只是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那背影僵硬得像一座即將爆發(fā)的火山。

　　塞萊斯蒂婭站在原地，直到他的腳步聲徹底消失，才緩緩松開一直緊握的、微微顫抖的手。

　　她當(dāng)然是騙他的。她只是想用最殘忍的方式，逼出他那句真心。

　　現(xiàn)在，她終于確認了。

　　那根牽在德拉科·馬爾福身上的線，如今，牢牢地攥在了她的手里。

　　深夜，塞萊斯蒂婭在睡夢中感到身側(cè)的床墊一沉。她睜開眼，在朦朧的月光下，看到了消失了三天的德拉科。

　　他看起來糟糕透了。金色的發(fā)絲凌亂，眼下有著淡淡的陰影，西裝外套不翼而飛，襯衫領(lǐng)口微敞，帶著夜風(fēng)的涼意。這三天的自我禁閉，在他身上留下了清晰的痕跡。

　　他沒有說話，只是帶著一股決絕的氣息，用力將她攬入懷中，手臂箍得她幾乎生疼。他把臉埋在她的頸窩，像一個在暴風(fēng)雪中迷路的人終于找到了熱源。

　　“天亮之后……你還是要走，是嗎？”他的聲音悶悶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塞萊斯蒂婭在他懷里輕輕點了點頭。

　　環(huán)抱她的手臂又收緊了幾分，勒得她微微蹙眉。

　　“……那我呢？”他抬起頭，在黑暗中凝視她的眼睛，像個討要承諾的孩子，“我能去看你嗎？”

　　塞萊斯蒂婭彎起唇角，故意用氣聲在他耳邊說：“恐怕……不行?！?/p>

　　這句話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德拉科眼底最后一點理智的光碎裂了，他幾乎是用氣聲在嘶吼，帶著一種絕望的威脅：“那我就把你鎖起來……鎖在莊園里，哪里也不準去！你只能留在我身邊！”

　　“哦？”塞萊斯蒂婭非但不怕，反而笑意更深，她伸出雙手，捧住他消瘦的臉頰，用拇指摩挲著他泛紅的眼尾，語氣像在哄勸，內(nèi)容卻如同挑釁：“這樣對待你的‘姐姐’，可不是一個紳士該有的行為，德拉科?！?/p>

　　“去他的姐姐！”

　　他猛地低吼出聲，像是再也無法忍受這個詞匯的禁錮，帶著一種摧毀一切的決心，狠狠地吻上了她的唇。這個吻毫無章法，充滿了懲罰、占有和孤注一擲的意味。

　　塞萊斯蒂婭在一瞬的驚訝后，閉上了眼，開始溫柔而堅定地回應(yīng)，引導(dǎo)著他從狂暴逐漸走向纏綿。

　　良久，他才喘息著松開她，灰藍色的眼眸在黑暗中亮得驚人。

　　“現(xiàn)在，你明白了嗎？”他的額頭抵著她的，呼吸灼熱，“我從來沒有，也永遠不會，只把你當(dāng)成姐姐?！?/p>

　　塞萊斯蒂婭沒有說話，只是微微歪著頭，用那雙在夜里也清澈如泉的藍眸，帶著一絲俏皮和更深的東西，靜靜地望著他。

　　這沉默讓德拉科的心瞬間懸空。方才吻她時的勇氣消散了，只剩下志忑。他握住她的手，指尖冰涼。

　　“我……”他艱難地開口。

　　她卻忽然笑了，用指尖輕輕撓了撓他的掌心，像逗弄一只收起爪子的大貓。

　　“騙你的。你可以來看我。”

　　巨大的喜悅瞬間沖垮了所有不安，他欣喜若狂地再次緊緊抱住她，仿佛擁住了失而復(fù)得的全世界。

　　然而，在他看不見的背后，塞萊斯蒂婭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溫柔又神秘的微笑。

　　她允許了他的靠近，安撫了他的不安。

　　但是，關(guān)于“愛”的最終答案，她可沒打算這么早就交出去。這場由她主導(dǎo)的游戲，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