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系的觀測活動在一個無云的夜晚。林硯揣著蘇晚給的星圖手冊,跟著他往觀測基地走,手電筒的光柱在林間小路上晃出細(xì)碎的光斑,像撒了把星星。
“別總盯著地面,”蘇晚拉住他的手腕,“抬頭看,北斗七星就在頭頂?!绷殖庬樦傅姆较蛲ィ豢吹狡哳w亮星連成斗勺的形狀,在墨藍(lán)的天幕上格外清晰?!跋癫幌衲闵现墚嫷碾娐穲D?”蘇晚突然笑了,“電流從正極出發(fā),繞一圈回到負(fù)極,和這星軌多像?!?/p>
林硯愣了愣,仔細(xì)一看,還真有幾分相似。他忍不住抬手比劃:“那獵戶座就是串聯(lián)電路,腰帶三星是串聯(lián)的電阻?”
“可以這么理解?!碧K晚的笑聲混著風(fēng)吹樹葉的沙沙聲,“不過恒星的壽命可比電阻長多了,參宿四已經(jīng)燃燒了幾百萬年。”他從背包里掏出雙筒望遠(yuǎn)鏡遞給林硯,“試試能不能找到它,就在獵戶座的肩膀位置?!?/p>
林硯舉著望遠(yuǎn)鏡調(diào)整焦距,視野里的星空突然清晰起來,一顆橙紅色的亮星懸在天幕上,像枚燒紅的寶石。“看到了!”他興奮地轉(zhuǎn)頭,鼻尖不小心碰到蘇晚的臉頰,兩人都頓了頓,隨即笑出聲,眼里的光比星光還亮。
觀測基地的老師在調(diào)試大型望遠(yuǎn)鏡,蘇晚拉著林硯湊過去。當(dāng)參宿四的影像出現(xiàn)在顯示屏上時,林硯屏住了呼吸——那顆紅超巨星的表面布滿明暗相間的斑紋,像被揉皺的橙紅色綢緞,正緩慢地脈動著。
“它每過幾百天就會收縮或膨脹,”蘇晚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就像在呼吸?!绷殖庌D(zhuǎn)頭看他,發(fā)現(xiàn)他的側(cè)臉在儀器的藍(lán)光里顯得格外柔和,睫毛上仿佛落了層星光?!暗人兂沙滦菚r,亮度會超過滿月,即使在白天也能看到?!?/p>
“那時候我們還能一起看嗎?”林硯的聲音有點輕,像怕驚擾了這方星空。
蘇晚握住他的手,指尖的溫度透過手套傳過來:“當(dāng)然,說不定我們還能一起計算它的爆發(fā)時間?!彼麖目诖锾统鰪埣垪l,上面畫著簡易的星軌圖,“我標(biāo)了未來一周能看到的亮星,物理系沒課的時候,我?guī)銇砜?。?/p>
林硯把紙條折好放進(jìn)兜里,突然想起自己背包里的東西?!敖o你的?!彼统鰝€小小的電路板模型,上面的LED燈串成了獵戶座的形狀,“上周實驗課做的,雖然沒有參宿四亮,但……”
話沒說完,就被蘇晚抱住了。少年的懷抱帶著戶外的涼意,卻暖得讓人鼻尖發(fā)酸?!氨葏⑺匏牧炼嗔?,”蘇晚的聲音悶在他頸窩,“在我心里,它是最亮的星。”
回去的路上,林硯舉著那個電路板模型,LED燈在黑暗中閃爍,像串會發(fā)光的鑰匙扣。蘇晚的手電筒光柱始終照著他的腳下,偶爾抬頭時,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像星軌的交匯,無聲卻熾熱。
“對了,”林硯突然想起什么,“物理系下個月有個創(chuàng)新展,我報名了聲波共振裝置,想……”
“想讓我?guī)兔φ{(diào)試?”蘇晚接過話頭,眼里的笑意藏不住,“沒問題,不過得請我吃食堂三樓的糖醋排骨,聽說新?lián)Q的師傅做得超正宗?!?/p>
“成交?!绷殖幮χc頭,電路板的光映在他臉上,像落了層碎金。
夜空的星圖與實驗室的電路圖,本是兩條平行線,卻因為兩個少年的相遇,找到了最美的交點。就像此刻他們交握的手,一個帶著星圖的清冽,一個沾著電路板的溫度,卻在秋夜的風(fēng)里,融成了最溫暖的模樣。
回到宿舍時,林硯把那張星軌紙條夾進(jìn)了大學(xué)的新筆記本里,旁邊貼著蘇晚拍的籃球賽照片。他突然覺得,未來的日子就像這星空,雖然廣闊未知,卻因為身邊有了那個能一起看星、一起解題的人,變得格外清晰而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