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半,巷口的豆?jié){鋪已經(jīng)飄出熱氣。蘇晚站在梧桐樹下,手里捏著兩張剛買的糖糕,塑料袋被晨風(fēng)吹得簌簌響。他抬頭看了眼林硯家的窗戶,窗簾還拉得嚴(yán)嚴(yán)實實,卻忍不住彎了嘴角——知道這家伙愛賴床,特意多等了十分鐘。
“蘇晚!”
熟悉的聲音從樓道里傳來,林硯背著包跑出來,額前的碎發(fā)被風(fēng)吹得亂糟糟,校服領(lǐng)口還歪著?!罢f了七點,你怎么來得這么早?”他接過蘇晚遞來的糖糕,咬了一大口,芝麻餡的甜混著面香在嘴里散開。
“怕你餓肚子?!碧K晚幫他理了理領(lǐng)口,指尖劃過喉結(jié)時,兩人都頓了頓。晨光落在林硯沾著糖渣的嘴角,像撒了把碎金,蘇晚突然想起昨晚窗臺的月光,原來白日的光也能這樣晃眼。
豆?jié){鋪的老板娘笑著往他們碗里加紅糖:“小蘇又等小林???這孩子,天天跟個小尾巴似的。”
蘇晚的耳尖紅了,低頭攪著碗里的豆?jié){,紅糖在白色的漿汁里暈開,像朵慢慢綻放的花。林硯沒說話,只是把自己碗里的荷包蛋夾給了他——知道蘇晚總把蛋黃留給自己,說“你正在長個子”。
“今天物理小測,”林硯吸著豆?jié){含糊道,“最后那道電路題,你再給我講講?”
“講可以,”蘇晚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蛋黃,“但晚上得陪我去圖書館,我要查星圖資料?!?/p>
“成交?!绷殖幮Φ媒器?,突然湊到他耳邊,“其實我早就會做了,就是想聽聽你的聲音?!?/p>
蘇晚手里的筷子差點掉在桌上,慌忙抬頭時,正撞見林硯眼里的笑意,像揉了把晨光。他低頭喝著豆?jié){,舌尖嘗到點莫名的甜,比碗里的紅糖還濃。
陽光漸漸升高,把兩人的影子釘在石板路上。林硯咬著糖糕往前走,蘇晚跟在旁邊,看著他被風(fēng)吹起的書包帶,突然想起初中野營時,也是這樣跟在他身后,看著他蹦蹦跳跳地往湖邊跑,心里既擔(dān)心又覺得歡喜。
“喂,”蘇晚突然開口,“周末去天文臺吧,有獵戶座流星雨?!?/p>
林硯回頭,嘴里的糖糕還沒咽下去:“真的?那得帶厚外套,山頂肯定冷?!?/p>
“我媽給我織了條新圍巾,”蘇晚的聲音輕了些,“可以分你一半?!?/p>
晨光穿過梧桐葉,在兩人交握的手上投下光斑。林硯看著蘇晚眼里的光,突然覺得,比起實驗室精準(zhǔn)的刻度,比起星圖上遙遠(yuǎn)的坐標(biāo),此刻豆?jié){的溫度,糖糕的甜,還有身邊人的氣息,才是最該被珍藏的刻度。
走到學(xué)校門口時,林硯把最后一口糖糕塞進(jìn)蘇晚嘴里,看著他鼓鼓的腮幫笑:“快進(jìn)去吧,再晚要被教導(dǎo)主任抓了?!?/p>
蘇晚嚼著糖糕往里走,走到教學(xué)樓門口時回頭,看見林硯還站在晨光里,沖他揮著手,書包上的宇航員鑰匙扣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他突然覺得,有些路啊,就是要這樣一起走,從清晨的豆?jié){鋪,到深夜的圖書館,從青澀的校服,到未知的將來,一步一步,都踩著彼此的影子,甜得像永遠(yuǎn)吃不完的糖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