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覆古寺

燈影重逢

一眼便撞碎歲序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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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沉得像浸了墨，寺廟的銅鈴在風里輕晃，聲線冷得發(fā)脆。

雪粒子敲著寺廟的青瓦，簌簌落滿朱紅門檐。

人們聚集在庭院處，姜到禮手持香火，跟著父母朝四面拜禮。

煙斜霧橫，燭火搖曳。

她是見鬼了吧，竟然在不遠處的臺階上看見了黃子弘凡。

他裹著件黑色的厚棉服，領(lǐng)口立著，擋去半張臉，只露出線條干凈的下頜。

他指尖夾著一支未燃的香，卻沒像旁人那樣湊在燭火前，只是靜靜望著庭院中央的香爐。

似是有感應般，黃子弘凡抬了眼，目光透過繚繞的煙霧落在姜到禮身上。

姜到禮心臟猛地一跳，手里的香灰差點掉在棉褲上。

慌忙低頭去拂，再抬眼時，人不見了。

然，轉(zhuǎn)身時，手中的香火意外劃過旁人的黑色羽絨服。

闖禍了！

姜到禮被嚇得徹底失去了表情管理，眼珠子就要蹬出來了嘴巴也像是被燙過一樣顫抖著。

害怕心痛之余，她竟然還有心思偷偷將這一切怪罪于那個不知道有沒有來的黃子弘凡。

“對，對不起！?。　?/p>

她慌亂地道歉，伸手去彈灰，眼看著人家的衣服上燒出了一個窟窿。

“我……”

“姜到禮。”

姜到禮剛要說話，頭頂卻是傳來熟悉的聲音。

她的目光流轉(zhuǎn)，落到自己手腕上搭著的手。

很大，骨節(jié)分明，還挺好看。

等等，他手腕上的那串檀木手串，有點眼熟。

猛地抬頭，剛剛就出現(xiàn)在臺階上的那個人，那張臉，此刻只距離姜到禮20厘米。

黃子弘凡的身上帶著雪后冷冽的風。

姜到禮連他睫毛上沾的細雪粒都看得清

——眉骨鋒利，眼尾微垂時藏著點軟。

他的鼻梁高挺卻不凌厲，薄唇抿著，還沾了點未散的白氣。

呼吸幾乎要纏在一起，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裹著雪意，撞得姜到禮腦子發(fā)懵。

心跳像撞在寺廟的朱紅門上，又沉又響，連指尖的香火都跟著晃了晃。

“黃子弘凡……”

黃子弘凡，那個姜到禮從小到大的宿敵，那個明明說跟著父母去北京讀書再也不會回來的黃子弘凡。

“你犯事啦？”

嘴比腦子快，姜到禮關(guān)切的語氣中夾雜著幸災樂禍的激動。

只見黃子弘凡俊俏的臉上露出無語的表情，他輕輕甩開姜到禮的手，又是指著自己衣服上被姜到禮劃破的地方。

他微微俯身，似是看好戲般地挑了下眉。

“是你犯事了。”

“姜到禮，我這件衣服也不貴，兩百塊錢，現(xiàn)金還是轉(zhuǎn)賬？”

黃子弘凡清亮的聲音縈繞在姜到禮耳邊，她沉默著，斜眼看著少年的一舉一動，無不彰顯著他內(nèi)心的驕傲與雀躍。

姜到禮目睹黃子弘凡從口袋里拿出手機，將那收款碼推到姜到禮面前晃了又晃，越來越近，就快貼到姜到禮鼻子上了，“黃子弘凡你講不講理！”

少年不語，只是笑得猖狂。

“你要是現(xiàn)在給不了也沒關(guān)系，反正，我有的時間和你煩?！?/p>

“姜到禮，告訴你吧，我轉(zhuǎn)學轉(zhuǎn)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