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嶺南妄自稱帝尊,豈知禍起蕭墻根。
若非驕狂輕天下,何致雙雄合兵臨?"
幾天前:交州城內(nèi),季伯高坐殿上,左右文武列班,殿外甲士森嚴。他手中把玩著那枚玄圭,指腹摩挲著玉面上細膩的紋路,眼中閃爍著熾熱的光芒。
"諸位!"季伯猛地起身,玄圭高舉,"天賜此物于我,此乃天命所歸!今坤室衰微,蔡帝昏聵,正是我季氏崛起之時!"
話音未落,座下一人霍然出列,正是謀士高丸。此人年約四十,面容清瘦,此刻眉頭緊鎖,抱拳沉聲道:"主公,此事萬萬不可!"
季伯笑容一滯,冷聲道:"哦?高先生有何高見?"
高丸深吸一口氣,道:"主公,玄圭雖貴,卻是天子祭天之物。一旦主公公然稱帝,便是僭越大罪,天下諸侯皆可名正言順討伐!屆時,交州雖險,也難擋四方之兵?。?
季伯聞言,哈哈大笑,不以為意:"高先生多慮了!王若溪在南陽,楊世武在壽春,馬候遠在西涼,殷景據(jù)守徐州,這些人離我何止千里?他們自顧不暇,豈會勞師遠征來伐我?"
高丸搖頭,語氣愈發(fā)凝重:"主公,遠敵雖不足懼,但近患不可不防!荊州劉崇、江東何錦虹,此二人皆虎狼之輩。若他們借機聯(lián)手,兩路夾擊,我軍如何抵擋?"
季伯笑容漸斂,目光陰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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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內(nèi)一時寂靜,季伯緩緩踱步,忽而冷笑:"劉崇?何錦虹?哼,劉崇剛在漢江被何錦虹殺得大敗,損兵折將,何來余力攻我?至于何錦虹,他雖勝,卻也折損不小,豈敢輕易再動干戈?" 更何況,劉何二人常年為敵,豈會聯(lián)手
高丸急道:"主公!正因劉崇新敗,他才急需戰(zhàn)功挽回顏面!而何錦虹此人深諳權(quán)謀,若朝廷下詔討逆,他必順勢而為,既可立功,又能削弱劉崇!此二人雖互有嫌隙,但在利益面前,未必不會暫時聯(lián)手!"
季伯瞇起眼,手指敲擊著案幾,似在思索。
高丸見狀,再進一步:"主公若真要稱尊,不如先緩稱帝號,僅以'鎮(zhèn)南王'之名擴軍備戰(zhàn),待掃平劉崇、何錦虹后,再行大位不遲!"
季伯沉默片刻,忽而嗤笑一聲:"高先生,你未免太過謹慎了!劉崇、何錦虹若敢來,我便讓他們有來無回!交州山險水惡,他們縱有百萬大軍,也難奈我何!"
高丸還要再勸,季伯卻已揮手打斷:"此事已定,三日后,我將于祭壇登基,昭告天下!"
高丸面色灰敗,長嘆一聲,不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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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季伯稱帝的消息一出,天下震動!
徐州,殷景府邸。
謀士鴻儒將探報置于案上,撫掌而笑:“主公,太好笑了?!?/p>
殷景疑惑:“先生何出此言?”
鴻儒拈須道:“今觀季伯,恰如燕雀踞枯枝而以自己為鳳,井蛙得方寸之水便言四海。其愚甚矣,其狂甚矣!只見眼前交州山水之險,卻不知利刃以抵其背季伯,得一玄圭,便如獲至寶,悍然沉底,豈非貪餌之魚,忘鉤鋸之患?我豈有不笑之理?
泰山郡,楊世文書房。
當(dāng)“大越皇帝”的名號傳來,楊世文正與衛(wèi)戈對弈。他執(zhí)白子的手懸在半空,聞言先是一怔,隨即失笑,將棋子輕敲棋盤,發(fā)出清脆一響。
“有趣。”他淡淡道,“我原以為,此物在南陽會掀起些風(fēng)浪,不想竟成就了嶺南一位枯骨?!?/p>
“主公何出此言?”衛(wèi)戈疑惑問道。
他落下白子,姿態(tài)優(yōu)雅,語氣卻帶著一絲譏誚:“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他季伯不僅懷璧,還將其高懸于額頂,立于危墻之下。他莫非以為,劉、何二人是那等見了肉糜卻不撕咬的謙謙君子?此二人,一狼一虎,縱有舊怨,見此肥羊,亦必暫息干戈,聯(lián)手而噬。季伯親手為自己挖好了墳?zāi)梗€唯恐天下不知,要鳴鐘擊鼓,廣而告之?!?/p>
荊州,襄陽城內(nèi)。
劉崇拍案而起,怒發(fā)沖冠:"季伯小兒,安敢如此!"
堂下眾將皆憤慨不已,謀士陳良上前一步,拱手道:"主公,季伯僭越稱帝,此乃天賜良機!朝廷已下詔討逆,主公若率軍南下,既可立功,又可趁機吞并交州北部!"
劉崇目光閃爍,沉聲道:"可我軍新敗于何錦虹,兵力尚未恢復(fù)……"
陳良低聲道:"正因如此,主公更需此戰(zhàn)立威!況且,何錦虹也必不會坐視季伯坐大,若主公遣使與他暫結(jié)盟約,共伐交州,勝算更大!"
劉崇沉吟良久,終于緩緩點頭:"好!傳我令,整備兵馬,同時……遣密使往江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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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東,建業(yè)城。
何錦虹斜倚軟榻,手中把玩著一封密信,嘴角噙著一絲冷笑。
"劉崇竟想與我結(jié)盟?"他輕聲道,"有趣。"
身旁軍師舍圖撫須笑道:"主公,此乃天賜良機。劉崇新敗,急需戰(zhàn)功,而我軍雖勝,卻也需休整。若與劉崇聯(lián)手伐交州,既可分其戰(zhàn)果,又能消耗荊州兵力,一舉兩得。"
何錦虹目光深邃,緩緩道:"季伯此人狂妄無知,不足為慮。但此戰(zhàn)之后,劉崇……"
舍圖會意,低聲道:"屆時,荊州可圖。"
何錦虹大笑,拍案道:"好!回信劉崇,三日后,我軍自東進擊交州,請他自北南下,兩路夾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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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荊州軍五萬自襄陽南下,何錦虹率江東水陸精銳四萬自東逼近交州。
兩軍雖未合兵一處,卻已形成鉗形攻勢,交州邊境烽火驟起!
季伯得報,臉色驟變,急召眾將議事。
高丸立于階下,沉聲道:"主公,劉崇、何錦虹已聯(lián)手,我軍需速定對策!"
季伯咬牙道:"慌什么!交州山險,他們未必能攻進來!傳令各關(guān)隘嚴防死守!"
高丸心中暗嘆,卻知已無力回天。
這正是:
"狂妄自大終釀禍,雙雄合兵勢難擋。
井蛙不識乾坤大,徒留笑柄在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