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眠回想著,靈光一閃:“一定是我的精神力感知到了什么!感知到后,身體本能地恨——即使我還沒明白是怎么回事?!?/p>
“ZY植物園有問題?”祈舒也認真起來。
祈芮不太明白,但憂心極了。
“是ZY里的人,”祈縈垂眸,“似乎是兩個,一男一女。眠剛才不是很清醒,可能不知道記憶片段里的內(nèi)容?!?/p>
“但是,我還沒有讀取片段,就隱隱有感覺,這說明了一個問題——記憶片段中的這兩個人一定很重要?!?/p>
“我還想了東西啊!”祈眠驚訝地嘀咕著,“我還以為我什么也沒想呢,純恨?!?/p>
“對,是恨意!”
祈縈意識到了什么,果斷道:“既然是我們共同的仇人,那就看個清楚?!?/p>
祈縈說著,思考了0.01秒,把自己的眼睛徒手挖了出來,只??斩吹难劭?。
這場景實在是有些駭人了。
祈眠還好,只是驚了幾秒,但祈芮、祈舒被嚇了一跳。
捏著自己的眼珠,祈縈面色不變,略施小計,眼珠在空中投出畫面來。
“長這樣啊…”祈舒面無表情,“就算不恨,這種不確定因素,也應(yīng)該盡早殺了?!?/p>
“就是就是?!逼碥切‰u啄米般點頭,看著畫面里的兩人。
不曾想,接下來的片段,給四人放了一個重磅炸彈——
祈舒回到了原形。
她不大蘑菇石的本體上布滿了裂痕,仿佛一碰就會徹底碎裂。
石頭本體傳來鉆心的密密的疼,每一次呼吸都加劇著崩潰。
那必死的殺招被一個憑空出現(xiàn)的花盆可笑地擋住。這極致的荒謬感,反而讓她殘存的意識清醒了一瞬。
單純的白清清睜圓了杏眸,指著那塊頻死的小蘑菇石。
她聽見白清清用談?wù)撐锲返恼Z氣說:“南辰哥哥,它上面有種未知能量波動誒……”
祈舒支撐著殘破的身體,白清清嬌憨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又像是隔著一層水,模糊又清晰。
但這輕飄飄的聲音,卻像針一樣刺入她的意識,充滿了令她窒息的漠然。
沒有同情,只有一種置身事外的、令人作嘔的好奇。正是這種好奇,徹底斬斷了她最后一絲生念。
殘存的意識里只剩下最純粹的恨意。
她用盡最后一絲力氣,連帶著那一抹執(zhí)念,凝聚出一柄小刀。
很普通,但夠鋒利。
祈舒抬起頭,看著他們,目光如同看死人般。
她輕聲呢喃,卻字字如錘:
“我不會死,我會活著,殺死你們?!?/p>
沒有臨死前的不甘,只是無比的篤定,帶著深深的詛咒。
驚愕的目光中,她反手將小刀精準(zhǔn)地刺入胸口。
沒有鮮血,只有一道刺目的光芒從裂縫中迸發(fā),隨即迅速湮滅。像她自己一樣,沉默而不容忽視。
***
蘑菇石,在空中消散了。
——
祈縈沒了雙眼,相機失去了鏡頭,也失去了與世界正常的連接方式。
傷痕累累的機體不堪重負,最可怕的是內(nèi)部——儲存了上百年的記憶數(shù)據(jù)開始失控地奔流,仿佛要撐爆她的大腦。
她不斷的深呼吸,隱忍地克制著。
“清清,你就是太善良了,對這種不人不鬼的東西,不要心軟。”
夜南辰的目光中滿是柔情。
“呵呵……”
祈縈突然不想忍了。
她看著面前的兩人,臉上連譏諷都懶得有了,只剩下一種近乎神性的平靜,帶著高高在上的憐憫。
“用整個世界的偏袒來對付我,你們這天命之子,當(dāng)?shù)每烧媸潜阋?。?/p>
祈縈周身環(huán)繞起無數(shù)圈波紋,每一道都是她百年來的積累與見證。記憶、情感、力量……如今,盡數(shù)獻祭。
她素來淡漠,此刻所有的情感卻如同決堤般爆發(fā),記憶的碎片在波紋中瘋狂閃爍。
百年沉寂,化作這一刻的絢爛。
她笑了。
一個機械性的笑——眼里沒有任何情感,只是嘴角微彎。
唇邊的弧度越來越深,最后停留在一個標(biāo)準(zhǔn)微笑的點。
如同煙花升空前的沉寂,整整五秒。
“這一世,你們將在痛苦中死去?!?/p>
話音未落,她的手已刺入胸腔,掏出血肉模糊的心臟。
祈縈收回了微笑,平靜地看著面前的兩人。語調(diào)平緩,卻讓人不寒而栗。
“下一世,你們將會在我手里……”
她每吐出一個字,周圍的景象都仿佛暗淡一分。
“……死、無、葬、身、之、地。”
驚駭?shù)哪抗庵?,心臟被毫不留情地捏碎。
***
小相機,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