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一科技的加班燈串暈出暖黃的光暈，十點的空氣里浮動著速溶咖啡的焦香。鍵盤敲擊聲像沒上油的齒輪，卡著郝眉第三次嘆氣的尾音。他泄憤似的把手機按亮又按滅，眼睜睜看著外賣軟件里“糖醋排骨”的圖標一個個灰下去。

“什么鬼啊！連巷口李記都售罄，今天是被排骨之神拋棄了嗎？”

工位隔斷后傳來動靜。郝眉頭也沒回，嘟囔道：“別笑我，你上次搶限量版手辦不也蹲到凌晨兩點？”

身后卻傳來一聲極輕的“嗯”，帶著剛從代碼里抽離的低啞。

郝眉猛地回頭，撞進KO平靜的視線里——那人穿著黑色沖鋒衣，拉鏈拉到頂，襯得一截脖頸愈發(fā)白皙，手里正拎著印有“李記私房菜”的保溫袋，袋角還沾著夜雨的濕意。

“你怎么來了？”郝眉的耳朵唰地紅了，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衛(wèi)衣抽繩。他記得下午在食堂吐槽排骨“柴得能磨牙”時，KO明明眼皮都沒抬。

KO沒答，只將保溫袋放在他桌上。拉鏈一開，酸甜醬香裹著熱氣撲面而來——琥珀色的排骨堆得冒尖，旁邊還配了一小碗冰鎮(zhèn)銀耳羹，糯糯的銀耳上撒著碎桂花。

“李記最后一份?！彼f過竹筷，指尖不經(jīng)意擦過郝眉手背，又迅速收回，“涼了影響口感?！?/p>

郝眉心跳漏了一拍，嘴上卻硬：“誰要吃啊……我就是，剛好餓了?！边呎f邊夾起一塊塞進嘴里，骨頭輕輕一抿就脫開，連骨頭縫里都浸滿了濃稠的糖醋汁。他鼓著腮幫子偷瞄KO，那人正垂眸看他卡了半天的代碼屏幕，長睫在眼下投出柔和的陰影。

“喲，眉哥又蹭KO大神的小灶？”愚公舉著泡面桶探頭，“肖奈大神都沒這待遇吧？”

“閉嘴！”郝眉差點嗆住，耳根通紅，“這是大神體恤下屬！”

KO卻已拉過椅子坐下，修長的手指敲了敲屏幕：“這里少個循環(huán)語句?！彼穆曇舴诺煤茌p，“吃完我教你改，不難?！?/p>

暖黃的燈光落在兩人交疊的手背上。郝眉小口啃著排骨，鼻尖縈繞著肉香和對方身上淡淡的皂角氣息，忽然覺得加班也沒那么難熬了。他偷偷把椅子挪近了些。

等他吃完最后一塊排骨，KO已改好代碼，還添了詳盡的注釋。收拾保溫袋時，郝眉拽住他袖口：“那個……錢轉(zhuǎn)你?！?/p>

KO動作微頓，抬眼時眸子里映著臺燈，像揉碎的星子?！安挥谩！彼媳嘲盅a了句，“下次想吃提前說，我去排隊?！?/p>

望著KO消失在電梯口的背影，郝眉捏著空碗，耳尖燙得能煎雞蛋。他摸出手機，在對話框里敲了又刪，最后只發(fā)出“謝謝”和一個啃骨頭的小狗表情。

幾秒后，屏幕亮起。

KO：嗯。李記打烊早，下次別等外賣，我?guī)湍銕А?/p>

KO：改完代碼早點回去，路上黑，注意安全。

郝眉盯著屏幕笑起來，連愚公喊打卡都沒聽見。他把聊天記錄截圖設(shè)成壁紙，指尖輕輕摩挲著“路上黑”那三個字，心里偷偷地想：其實是想說“晚安”吧。

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