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辭換上一身淡紫色的襦裙,乘上了前往靜心湖的馬車。車窗外,京城的街景緩緩后退,褪去了朝堂的肅殺與緊張,多了幾分尋常巷陌的煙火氣。她望著那些來往的行人,心中忽然生出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不過數(shù)月時間,她的人生軌跡卻已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靜心湖位于京城郊外,是一處頗為幽靜的所在。湖面波光粼粼,岸邊楊柳依依,偶有幾只水鳥掠過水面,激起一圈圈漣漪。蕭徹早已在湖邊的涼亭里等候,依舊是那身月白色的錦袍,只是腰間的玉帶換成了象征親王身份的金鑲玉腰帶,更添了幾分貴氣。
聽到腳步聲,蕭徹回過頭,看到沈清辭,嘴角露出一抹淺淡的笑意:“沈小姐,你來了。”
“安王殿下。”沈清辭微微屈膝行禮。
“不必多禮,坐吧?!笔拸刂噶酥干磉叺氖省?/p>
侍女奉上茶水,便悄然退下了,涼亭里只剩下他們兩人。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只有風(fēng)吹過柳葉的沙沙聲,和遠(yuǎn)處隱約傳來的鳥鳴。
還是蕭徹先開了口:“此次能順利平定叛亂,多虧了沈小姐和沈尚書的相助?!?/p>
“殿下言重了?!鄙蚯遛o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為國效力,是我父女的本分。何況,若不是殿下運(yùn)籌帷幄,我們也未必能成功?!?/p>
蕭徹看著她,目光溫和:“沈小姐不必過謙。若不是你發(fā)現(xiàn)了柳承業(yè)的蹤跡,又及時傳遞消息,恐怕我們還被蒙在鼓里。說起來,我還該好好謝你才是?!?/p>
“殿下客氣了?!鄙蚯遛o避開他的目光,看向湖面,“如今叛亂已平,朝堂清明,也是大胤之幸,百姓之幸。”
蕭徹順著她的目光看向湖面,輕聲道:“是啊,總算可以喘口氣了。只是這朝堂之事,從來都沒有真正的平靜?!?/p>
沈清辭知道他說的是實(shí)話。權(quán)力的游戲,從來都不會落幕。太子蕭景雖然在此次事件中沒有被牽連,但他與蕭徹之間的明爭暗斗,想必還會繼續(xù)。
“殿下接下來有何打算?”她忍不住問道。
蕭徹轉(zhuǎn)過頭,深深地看著她:“我想做的事,一直都很清楚。”他的目光帶著一種堅(jiān)定的力量,“我想讓大胤變得更加強(qiáng)大,讓百姓能夠安居樂業(yè)。至于其他的,順其自然就好?!?/p>
沈清辭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野心,也看到了真誠。她忽然明白,這個看似冷峻的皇子,心中其實(shí)也裝著天下。
“殿下有此抱負(fù),實(shí)乃大胤之福?!彼芍缘卣f道。
蕭徹笑了笑:“光有抱負(fù)還不夠,還需要有人相助。沈小姐聰慧過人,有經(jīng)世之才,不知是否愿意……繼續(xù)與我合作?”
沈清辭愣住了。她沒想到蕭徹會再次提出合作。經(jīng)歷了這么多,她原本以為,他們之間的交集會就此結(jié)束。
“殿下的意思是……”她有些遲疑地問道。
“如今朝堂之上,雖暫歸平靜,但仍有不少蛀蟲,還有許多弊政需要改革?!笔拸氐?,“我知道沈小姐與你父親一樣,心懷百姓,渴望清明。若你我能繼續(xù)攜手,定能為大胤做更多的事。”
沈清辭看著他,心中百感交集。她知道,繼續(xù)與蕭徹合作,就意味著要再次卷入朝堂的紛爭,面臨未知的風(fēng)險??伤矡o法否認(rèn),蕭徹的話,觸動了她心中的那份理想。
她想起了江南漕運(yùn)中那些掙扎求生的百姓,想起了靜心禪院外那些被蒙蔽的追隨者,想起了父親一生所追求的清正廉明?;蛟S,她真的可以做些什么。
“殿下,”沈清辭抬起頭,目光堅(jiān)定,“臣女愿意。”
蕭徹眼中閃過一絲欣喜:“好。有沈小姐這句話,我便放心了。”
他從袖中取出一枚玉佩,與之前那枚墨色鷹紋玉佩不同,這枚玉佩是羊脂白玉雕琢而成,上面刻著一朵盛放的蓮花,晶瑩剔透。
“這枚玉佩,你收下?!笔拸貙⒂衽暹f給她,“日后若有任何事,憑此玉佩,你可以隨時來安王府找我,無論何時?!?/p>
沈清辭接過玉佩,觸手溫潤。她知道,這枚玉佩不僅僅是一個信物,更是一份信任,一份責(zé)任。
“多謝殿下。”她鄭重地將玉佩收好。
夕陽西下,金色的余暉灑在湖面上,波光粼粼,美不勝收。涼亭里的兩人,一個是野心勃勃卻心懷天下的親王,一個是外柔內(nèi)剛且聰慧過人的大臣之女,他們的手,在無形中,再次握到了一起。
這一次,他們的目標(biāo)更加明確,他們的默契更加深厚。
“時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笔拸卣酒鹕?。
“不必了,殿下?!鄙蚯遛o也站起身,“臣女自行回去便可。”
蕭徹沒有堅(jiān)持:“也好。路上小心?!?/p>
沈清辭點(diǎn)了點(diǎn)頭,轉(zhuǎn)身離開了涼亭。走了幾步,她回過頭,看到蕭徹依舊站在那里,望著她的方向。四目相對,他的眼中帶著溫和的笑意,她的心中,也泛起了一絲異樣的情愫。
她很快轉(zhuǎn)過身,加快了腳步,仿佛身后有什么在追趕著她。
馬車緩緩駛離靜心湖,沈清辭坐在車?yán)铮治罩敲栋子裆徎ㄅ?,心中一片安寧。她知道,未來的路還很長,還會有許多挑戰(zhàn),但她不再害怕。因?yàn)樗?,她不是一個人在戰(zhàn)斗。
而蕭徹站在涼亭里,直到馬車消失在視線中,才緩緩收回目光。他望著湖面,嘴角的笑意漸漸加深。他知道,自己找到了一個真正可以并肩前行的伙伴。
這場始于權(quán)謀的相遇,最終在平靜的湖畔,許下了一個關(guān)乎天下,也關(guān)乎彼此的約定。